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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淡淡的影子穿凳而过,他不断地尝试着,不知不觉,屋子里暗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郭三丰在黑暗中无声的哀嚎,妈蛋,连个东西都拿不起来,怎么掐诀念咒驱鬼除魔,怎么开宗立派当祖师爷,怎么成名立腕走上人生巅峰,顿时感觉自己前途无亮,还不如让这位道友灭了他比较好,一了百了。 执心睁开眼睛出了定,站起身一甩佛尘,跟招苍蝇似的冲郭三丰比划了一下。“走。” “干嘛?”郭三丰此时正是万念俱灰,琢磨着怎么下手把自己灭了。 “找你的魂魄。” 月黑风高夜,驱鬼除魔时。执心道长在前面走,郭三丰这只鬼在后面跟着。 人的魂魄会留在他生前留恋的地方,这厮生前最喜欢带着随从穿街过巷吆五喝六,每天游手好闲,要么在茶楼喝茶听曲,要么在市集上惹是生非,那时他正是这样满大街寻找心魔,总是能碰见这厮。 他们悄无声地走了几条街了,执心回头一看,那厮一脸茫然的样子,似是人事不知,遂停下来。 郭三丰正想得出神,没注意,一下子走过了,从执心身体里穿了过去,把他自己吓够呛,好微妙又诡异的感觉…… “如何,可有所感知?”执心问道。 郭三丰摇摇头,能有个屁的感知,他都不知道这是哪儿。 执心背着手,一张面瘫脸在茶楼灯笼的映照下有点儿惊悚,郭三丰赶紧随口诌了一句:“夜里太黑,我看不清,什么都想不起来。” 执心垂头沉吟半晌:“如此,白日再来吧。” 郭三丰立刻有了追求道术孜孜不倦的精神,飘了几步跟执心并排着:“我是鬼,白天也能出来吗?” 执心点头:“自然有办法。” 翌日,执心手里拿着一把破伞,郭三丰立刻感觉很不好,还是要收他啊啊啊,他哆嗦着手指问执心:“你要干嘛?” 执心把伞放到一边:“打着这把伞,你白天也可以出门。” 咦?有两把刷子嘛,能白天出门自然好,不然晚上出去身边还跟个驱鬼的道士,郭三丰就是个鬼都有点儿胆颤,想到这,他心里还有点儿喜滋滋的,这位道友虽然长了一张面瘫脸,但却是一副热心肠嘛。 紧接着,执心又说道:“只要你拿的起来。” 郭三丰把脸扭到一边,默默无语两行宽面条泪,妈蛋,他把这茬儿忘了。 看着这厮委委屈屈地不断地去拿桌子上的伞,执心把桌子椅子摆好,又拿佛尘随意扫了扫,器具便纤尘不染。他施施然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取出个馒头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盘膝打坐。 一阵“咚咚”的足音,好像有人穿着布鞋在青石板路上扑腾扑腾地跑,紧接着又有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惊呼声,执心转头,东南院墙外是一棵大槐树,施兰亭爬着木梯从大槐树上的一个鸟窝里掏出几只鸟蛋,他也看见了执心,咧嘴一笑“道长好妙的剑法”,好生生的相貌再加上过度有礼的笑容,只觉得此人轻浮的很,执心转过头,手里赫然拿着一把剑,刚才被施兰亭打断,他一分心,这一剑险些砍断院中的一丛芭蕉。 “咚”地一声额头一痛,执心睁开眼,他还好好地坐在床上,那鬼举着双手傻愣愣地看着他,十分的滑稽,他扭头一看,床上落着那把伞,他拿起手边的拂尘一卷,把伞送回来,那鬼一伸手接住了伞。 “道长,我能拿得住伞了,这伞真给我了吗?”郭三丰转着手腕把伞当棍子似的耍了耍。 执心点头。 郭三丰魂魄不全,鬼影都是淡淡的,现在打了把伞,跟个普通人没两样,人能看见他,但执心告诫他切勿与人接触。 他们行走在秋棠县的大街上,郭三丰都要哭了,他穿越到古代,还穿成了一只鬼,第一次体验到穿越的感觉。 这个秋棠县还蛮富庶的,大街上各种生意琳琅满目,街边的茶楼饭馆赌坊妓院一应俱全也很有档次,郭三丰心里这个美啊,简直跟领导视察体验民情似的。 “哎,看那个卖糖人的。” “哎,看那个喷火顶盘子的。” “哎,看那个胸口碎大石的,这都是街头艺术家……” 郭三丰突然住了口,差点说出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语言,幸好执心眼皮都不撩,根本不理会他看什么说什么…… “哎,看那棵树。”郭三丰一手举着伞,一手指着前面。 听到这里,执心才抬起头来,顺着郭三丰手指看去,那是一棵大槐树,旁边就是知县府。二十年前,他跟师傅就是借住在知县府上。 “在那里?”执心眼色深沉,盯着郭三丰问道。 郭三丰知道他问的是施兰亭的魂魄,可是他哪里知道这鬼的魂魄在哪儿,他只是知道槐树属阴,容易招鬼锁魂,才有此一说。 执心没再问,他们二人来到知县府旁的这棵大槐树下,现在应该是夏季,槐树枝叶茂密,撑出一地阴凉。 郭三丰在树上敲了两下:“就它了,先从它查起。” “嘎嘎”两声,从天而降一泡鸟屎,正落在执心肩头,执心木然地偏头看了一眼。 郭三丰感到一股凉风从他们两人之间穿涌而过,再配合头上那不知名的鸟叫,好尴尬…… “呵呵,我就说吧,这树一定有古怪,嗯,有古怪,呵呵……”郭三丰干笑了两声。 不待他们再说什么,后面墙上的一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仆人,那仆人看都没看,直接两手一甩,眼看一筐子散发不好味道的东西就要倾筐而出,郭三丰赶紧一闪,执心的道袍上又被浇了一堆烂菜叶子。 “哎呦,对不住这位道长。”那个仆人口里道着歉,却没一点处下位的意思,果然连知县大人家的仆人都比老百姓高一级。 执心对着人一施礼,“如此贫道就请施主给些吃食,多谢。” 那仆人仰着下巴,似有些不耐烦了:“好吧,里面忙着呢,道长且等着。”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道长,刚才对不住了。”郭三丰摸摸鼻子,实际上他不躲也没关系,谁让他是鬼呢,他只是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的特殊技能。 “无妨。”执心肩上驮着一泡鸟屎,道袍下摆挂着烂菜叶子,脸上表情依然淡淡然。 “哎,要不我进去……打探打探”郭三丰实在有些愧疚,把伞一收递给执心,不等执心说什么就以鬼魂的姿态穿墙而入。 执心突然转头盯着槐树,佛尘一甩,似有一股看不见的力直奔树上那只鸟而去,眼看就要打中了,那鸟突然就消失了,执心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 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听见院墙里面吵吵闹闹鸡飞狗跳,再等了一会儿,从墙面里伸出两只手分别拿着一只烤鸡和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