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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扶妹子回去,这就无妨了。”他征询的目光望向沈寒香。 沈寒香把头一低,嗫嚅道:“这么长的一段路……” “累不死我。”陈川笑道,蹲下身去。 三两扶着沈寒香趴到他背上,四下瞅了瞅,树影掩映之下,点天灯的人一心都想着成全自己,又岂会注意到旁人。 下山有陈川的帮忙,比上山时快,隐约望见沈老太歇脚的院落,三两忙叫陈川把沈寒香放下来。 沈寒香脚还有些软,不过已勉强能行走。 “多谢陈大哥。”三两替沈寒香整理衣裙,她心中还在想那瘸腿男人说的话。老太太要把她许给那人做续弦,心头黯然,面上也蒙了层忧郁。 “有事便来衙门找我,大哥帮得上的,断不会推辞。”陈川拿起三两臂弯里搭着的自己的袍子,披在身上,拍去干草屑。把沈寒香和三两送到沈老太太歇脚的道观门口,陈川这才离去,背影融入人群中,转瞬就辨不清了。 “姐儿,别看啦。”三两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羞了两下脸,又捂嘴笑。 沈寒香被她笑得脸孔发红,赶紧进了道观,去给老夫人回话。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 沈老夫人手下垫着个小绣凳,手里在抹骨牌,沈蓉妍陪着玩了会儿,笑道:“三妹妹等得久了,外头谁看茶壶,不知道给妹妹捧茶来,仔细我揭了你们的皮!” 沈母丢开骨牌,叫婆子给沈寒香端个脚凳,令她在身边坐着了,端详一番,问:“点了灯了?” “是。”心乱如麻的沈寒香低着头,脑袋里还在想那个形容猥琐的老男人。 “我第一次去拜天观吶,也同你们一般年纪,正是青春大好的时候。”沈母笑起来,脸庞就似一朵黄灿灿的菊花,她极难得会笑,一双浑浊老目望着沈寒香,粗糙的手掌摩挲沈寒香的下巴。 “可见着什么新奇事儿了,说给老婆子也听一听,图个乐。” 丫鬟捧来茶盅,沈老太接过来,放在沈寒香手里。 这一时沈寒香一点疑惑都没有了,今日之事确实是老太太安排的,这番打量怕是对对方的人品习性也了如指掌。 沈寒香喝了口茶,微笑道:“拜天观里全是人,年轻男女多着,倒也寻常,没什么好说的。偏孙女见着件奇事。” “什么奇事?”沈蓉妍也来了兴致,于一旁好奇问道。 “今日上山,那间道观中,有一种奇香,叫做南柯。”沈寒香悄悄留意老太太的神情,见她拇指、食中二指一弹,互相摩挲。 “这香的奇特之处在于,能令人犹如身堕梦中,所谓南柯一梦是也。点完天灯后,我去后院更衣添香,出来时路过拜天观西厢,听见个年轻女子惊叫,本想着与我无关,还是不管闲事的好。后那女声越叫越惨,我一时恻隐,便循声而去,在窗户上戳了个洞,朝内一望。” “望见什么了?”沈蓉妍忙问。 “乃是非礼勿视之景。” 沈蓉妍眉毛皱褶,艰难吞咽一口茶水,紧张令她双目圆睁。 “什么非礼勿视……” “二姐自幼长在老祖宗身边,是大家闺秀的养法,不知道也难怪。窗户里透出来那香很是好闻,偏巧了,引我进观的道姑身上也有这股子气味。那间屋里光线晦暗。”沈寒香比出四根手指,作两个人形,“那男的便这样,将女人压在身下,又这样……” 沈蓉妍登时满面臊得通红,啐了口,“没正经的。”过片刻,又眨着眼问:“那女的便没反抗么?道观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我也奇怪呢,拜天观里人来人往,偏那一转一个人影都没有,门上还上了锁,我心想,只有道观里的人,才有屋舍的门锁钥匙一应之物才对。那道姑,身上也熏染了屋内的香气。” 沈蓉妍诧异张大嘴,摇手蹙眉道:“难不成道姑与那男的串通一气?” 沈寒香理了理袖子,“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后来可叫人去了?” 沈寒香食指与拇指圈成个圈,手帕从中滑过,她看了眼老夫人。 “要真是如此,倒真是作孽,虽说帮忙要紧,也不得不顾及自身。” 沈寒香点头道:“老祖宗说得是,好在衙门口子上的捕快也在拜天观点灯,家头与父亲有旧,我便叫他去拍门。开门出来个没羞没臊的男人,那女子一拍衣裳,窜出来就不见了。男的是个瘸腿,跑又跑不快,趁他寻拐杖之际,我和陈大哥早跑得没影了。” 沈母吁出一口气,拍拍沈寒香的手背,“没事就好,不过拜天观如今风气败坏至此,不可不理,下回你姨妈过来,该好好同她说一说此事。” “就是,道观佛庙正该是一等一的清净之地,白天里老祖宗还合我说,年内寻个时候,去观里住个十天半月,为咱们家求诸天仙官保佑。却不知道这拜天观是个去不得的地方。”沈蓉妍心有余悸地以手帕沾了沾口,亲手给沈母捧茶,又捡两枚清口的果脯,放了在沈母口中,向老太太道:“还好三妹妹无事,不然老祖宗这心头过不去,必又好几天不得舒坦的。” 沈寒香忙道:“叫祖母为我担心,才是不值当。” 娘儿们三人又说了一回话,沈母叫沈寒香站起身,沈蓉妍再三确认她浑身没得个伤损,才放心道:“要你有个好歹,爹怕要打死我。” “二姐这闲话说不得,你没回家时候,爹就常念,如今回来了,更要捧在掌心里疼的,仔细给人听了去,倒叫爹爹寒心。”见老太太只是着意她身上可有不好,沈寒香又发起疑惑来,不知到底她这祖母对那瘸子知道多少底细,但把人换了,老太太也未见太奇怪,像是知道那瘸子是谁,至于知不知道拜天观的道姑锁在屋子里的是她,却又难说。 是夜,三两合马氏说了白天遇到陈川之事,略去道观里遇到的瘸腿不说。 天梯爬得沈寒香躺下床还觉浑身酸痛,哼也不好哼,不想叫马氏担心,索性早早吹了灯,作已睡下的样,结果因为白日太累,不消片刻就睡着了。 沈寒香做了个梦。 梦里一时是那相貌平平,狭长目,嘴角挂着点涎沫的瘸脚男人,那人搂着个女子,一口亲在女子娇羞粉面上。却又向沈寒香叫道:“娘子。” “……” 梦中眉头深锁的沈寒香翻了个身,满背被汗水浸湿,窗户没关紧,她觉得热,两条胳膊都在被子外面。 没片刻,梦境转换,冰天雪地里,歪坐在坑里的女人已被雪覆盖了大半,她手里抱着个冻得青紫的婴孩。 即便在梦中,沈寒香也觉呼吸一窒,尖锐的痛楚令闭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寒香流下泪来。 两个捕快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