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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死寂一片,前方是幽暗的深林,窄窄的小道愈发收拢,两边铺天盖地的浓枝密叶盖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藏着许多妖魔鬼怪,沉甸甸的要压在人心上。进了山后瘴气反而浅淡了许多,仰头时偶然能看到嵌在深黛天幕上的一轮清冷明月,被淡淡的瘴气一笼,无端就有些森森鬼气冒出。 纪垣头皮发麻,颤抖着戳系统:“2333我好怕……” 系统道:“你还笑得出来,看来不怕,加油。” 纪垣勃然大怒:“谁笑了!我叫你的工号呢!” 系统沉默了一下:“别怕,我帮你。”顿了顿,他念经似的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我谢谢你全家啊!” 边和系统扯淡边走,纪垣也稍稍松了口气,挤出当年背的哲学模糊的记忆,和系统激烈地讨论起唯物论与唯心论,沐浴在唯物主义的光辉里不可自拔。 什么妖魔什么鬼怪,都是假的。假的! 这种自我催眠幻灭在系统一声急促的提醒里:“往左边逃开,有东西来了!” 伴随着系统提醒而来的是一阵恶臭的腥风,纪垣忙不迭躲开,在心中痛斥背叛了他的哲学光辉。 系统的语气不复方才讨论时的激烈:“你先逃过这一劫,活下来了再去痛斥吧。躲进树丛里,往左打个滚。” 纪垣还没看清楚袭击他的是什么,也没胆子去瞅,闻言立刻照做,清瘦的身子一扎进树丛里就没了影,正要执行系统的命令提示,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又软又滑的东西,随即脚踝上突然一痛。 他隐隐猜出了是什么东西,身子僵了僵,不敢多做停顿,才跑出树丛没几步,腿突然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全身僵麻,动弹不得。 系统痛心疾首:“你被毒蛇咬了。” “……我知道。” “现在你要面临被妖兽吃掉的结局。别害怕,你不ooc的话,我不会粉碎你的灵魂,你可以去投胎。” “……谢谢啊。”纪垣面无表情地想,如果霉运能实质化,那他此刻已经被霉运活埋了。 追着他的东西缓缓破开树丛走来,听着震颤地面的沉沉脚步声,纪垣眉尖抽了抽,怀疑自己可能是被一条霸王龙追赶。 系统贴心地道:“毕竟是要吃掉你的东西,很有纪念意义,你想不想看看它长什么样子?你现在转不了头是吧,我来给你描述一下,这东西看着像是熊的身体,爪子很锋利,但却是乌鸦头,看着挺搞笑的,眼珠子猩红猩红的有点渗人,喙很尖锐,就跟你那把匕首一样,应该一戳你心窝子你就能咽气了,不过如果它老人家下嘴比较挑就不好办了……” 纪垣一想到被尖锐的鸟喙捅个对穿就毛骨悚然,忍无可忍地打断系统的话:“你的话好多!闭嘴!” 系统安静下来。 腥臭味越来越近,纪垣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隐约觉察到了这是什么味儿,心里更绝望了。 尸体的腐臭味,还夹杂着不知名的腥臭味,也不知道这哥们到底有多不挑食,生肉活肉都不忌口的。 震动地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并不打算停步,想直接一脚踩死了地上的人拖回窝里慢慢享用,就在纪垣几乎崩溃时,系统突然低低道:“来了!” 他的话音才落,纪垣忽觉头顶传来一阵破空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肉体,声音清晰入耳。随即身边“嘭”的倒了个重物,血腥味迅速弥漫在空气里,有点点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纪垣不敢斜眼去看,努力抬眼看了看前方。 人还是熟悉的人。 只是脸上的神情不是那么回事,太可怕了。 叶钧迟一身黑衣,缓缓拂开树枝走来,平时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冰冷一片,狭长含情的桃花眼里也没了什么缱绻温柔,像是才从隆冬大雪里走来,浑身上下都夹带着一股冰冷恐怖的气息。 纪垣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需要一件小棉袄。 下一刻就听男子沉沉的声音响起:“不长眼的东西,什么人都敢碰。” 纪垣心中哭天抢地,表情万年寒霜,不动声色地看着叶钧迟走到他面前。男子看了他狼狈的模样一眼,就笑了起来,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今夜这捉迷藏,垣儿玩得开心吗?” 纪垣被这个昵称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唇嗫嚅一阵,有气无力:“……魔头,谁准你叫我垣儿的?” 叶钧迟从善如流:“好的,阿垣。你说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果真不假,轻轻一转便将这妖物的脑袋切了下来,切得甚是光滑平整——可要看看?” “……闭嘴!” 叶钧迟好笑地看着他发紫的唇色,知道他是中毒了,目光缓缓一扫便注意到裸露的脚踝上两个小孔,随即便在纪垣惊愕的目光中,凑过去俯下身,轻轻抬起他的小腿,将唇贴了上去。 柔软温润的唇贴到脚踝上,触感莫名的极为清晰,纪垣惊得口音都变了:“系统,他他他嘎哈呢……” 系统道:“给你吸毒。” “我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大概是看你要死不活的心情好吧……” 泛黑的毒血被叶钧迟一口口吸出来吐了,纪垣半死不活地看着他的侧脸,温柔又俊美,要是一般人,恐怕真要被迷惑了。 但纪垣不是一般人。 至少在原来的世界,他在放弃争夺风流老爹的家产前,还是个智商基本在线的人,每天都面对一批又一批假笑着的同父异母兄弟姐妹,这些人明明想弄死他,却都笑得真挚温柔无比,一开始被骗了几次得到血的教训后,渐渐他便能敏锐地觉察出哪些人是在假笑。 叶钧迟对着他笑,但是笑意从未到达眼底,他的眼底是真正的冷若冰霜,不是他这个冒牌货可比拟。 纪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叶钧迟吸完毒血,慢条厮礼地直起身子,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唇角,视线突然凝固在纪垣胸前:“阿垣,你的胸怎么……变大了?” 纪垣眉尖一抽,毫不犹豫地一巴掌呼去——自然半道就被截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像是要一口血喷到叶钧迟的脸上:“登徒浪子!” 在人界,“叶钧迟”这三个字有两个效果,一个是把小孩吓哭,一个是把小孩吓得不敢哭。硬要说第三个效果,还挺励志——便是让正道修士们磨牙痛斥一声“魔头”,随即多吃点饭,努力修炼誓要斩杀魔头。 可见他的脾气虽然不如传闻里惊骇,动则翻天覆地,但也并非是泥菩萨。冰美人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甚至半夜三更爬到后山来找死,叶钧迟面色不动,却是实实在在的动了点气。 他蓦地露齿一笑,不言不语地俯身将纪垣抱进怀里。原主能那么顺利地男扮女装,也得益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