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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示意噤声,微笑道:“既是镖上的兄弟,也算故人。” 公羊刽朝他们招招手:“还不进来。” 这话一出,大汉们纷纷进来,笑呵呵地,有的朝我点头,有的朝我拱手,有的朝我作揖,乱哄哄的。 “不知夫人是公羊兄弟故人,多有得罪!”先前那个高个子杨三抓着头,满脸不好意思。 一旁的邓五也笑着说:“夫人不知,我等兄弟在道上讨衣食,不凶神恶煞吓不住人,我等本性可都是好人……” 杨三捅他:“邓五你少给自己贴金,方才是谁又唾又骂说要钱不要命?” 邓五反捅:“你有脸,你方才还说自己三十了要抢夫人……” 二人你一眼我一语,那些大汉哄堂大笑,我和阿元哂然,面面相觑。 虽然一路十分疲惫,但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安顿下来之后,我叫住公羊刽。 我想跟他说话,不为别的,一想知道他是如何在此地,二则是向他打听魏郯那边和菀城的事。 第一件事好说,我基本上也猜到了。公羊刽的确在过关时被截住,可是他身份摆在那里,押解的人不敢像对待普通犯人那样捆手什么的,于是,公羊刽又逃了出来,一路到了南方找这些江洋兄弟。 第二件事,公羊刽说他这些日子都在乡野之中,骐陵和菀城如何,他并不知晓。 不过,菀城怎么回事,他倒是跟我说了些。 “骐陵、菀城,俱是荣郡地界,此地水道纵横,舟楫易行。大公子让你取道菀城回雍都,当是想着水路便捷。”公羊刽道,“当初丞相伐南,取荣郡楔入,亦是这般考虑。” 我颔首。 “开战之初,梁、吴一路退却,而荣郡,丞相攻取不过七日。”公羊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可曾想过,梁、吴水军精锐,于他们而言,荣郡可谓易守难攻,何以不到七日就被打退?” 我心中一紧,望着他。 公羊刽望着门外,道:“此地乃梁氏故地,丞相挟天子令诸侯,荣郡民人多恶丞相。梁玟就算退了,要回来亦轻而易举。菀城之后有菀江为天堑,一旦夺取,可阻隔南北。如今菀城若在梁玟手中,可与骐陵成合围之势。”他停了停,道,“此计,怕是谋划已久。” 我听着他说,直觉身上如同浸了冷水,阵阵发寒。 “我从骐陵出来时,夫君还不知此事。”我的声音发虚。 公羊刽沉吟,道:“菀城乃重地,若有异动,当有探报。” “可我等是到了城门前才知有变。”我的心跳越来越急,盯着公羊刽,“你也说梁玟谋划已久,他们说不定什么都做好了,就等着大军回撤。”我说着,已经能想象到大军退入菀城如入瓮中,火光、鲜血、喊杀声,而逃出的人,又被江水吞没…… “可以给兄长传信。”一个声音忽而平静地传来。 我惊诧的回头,却见魏安立在门边。 他看着我们,说:“兄长曾说,他令后方守将一旦有变,则举火为号。” “高点的山林么……有是有,不过不熟路的人可去不了。”众人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杨三想了想,道。 我颔首:“正是因此,妾听闻诸位壮士对此地熟络,是以求助诸位。” 大汉们相觑。 “烧山倒没什么,不过爬上去放一把火。”一人掏掏耳朵,瞥着道,“不过魏贼奸猾,荣郡人人欲诛……” 立刻有人道:“那吴琨也不是好人,他杀我等兄弟,还捕了大哥,如今生死不知。” 众人议论纷纷。 公羊刽没说话。 我看向杨三,他抱着胸,没有表态的意思。 “若诸位壮士肯帮忙,妾可付酬劳。”我说。 此言一出,屋子里立刻鸦雀无声。 “夫人既提到酬劳,那我也把话说开了。”杨三笑笑,道,“我这些兄弟,都是道上出来的,夫人所说之事,乃是跟梁、吴作对,此事凶险,夫人亦当知晓。” 我颔首:“正是。妾救夫君心切,酬劳之事,壮士可议来。” 杨三慢慢道:“夫人出身大家,夫人的丈夫少说也是将官,此事,亦是看在公羊兄弟的面子我等才答应。” 我明白他的意思,道:“壮士出价便是。” “十万钱。”杨三道。 此话出来,他后面的人都露出讶色。 我看着他,片刻,道:“十万钱?壮士可知雍都一座五进大宅可卖几钱?妾不过小户,全家的命搭上也不值十万钱。” 杨三笑笑,道:“夫人能出几钱?” “一万钱。”我说,“我等破败之家,唯夫君薄俸维系,凑足了数,也只能给到这些。” 杨三道:“我等兄弟八人,一万钱恐怕不够。” 我咬咬唇:“壮士要多少?” 杨三眼睛精光一闪:“一万五。” 我看着他:“妾再加一千,一万一。” “最少一万三。” “一万一千五。” 杨三身后的邓五不耐烦地说:“一万二!” “成交。”我微笑。 杨三瞪向邓五,邓五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脸茫然。 “壮士,作得数么?”我问杨三。 杨三深吸口气,起身道:“我等既应下,当然作数。只不知夫人如今身在此地,如何付账。” 我答道:“公羊公子识得妾家宅,我作书画押,交给公子。将来归了雍都,可作凭据。” 杨三愣了愣,失笑:“如此说来,我等还要送夫人回雍都才可取钱?” “此事我作保人。”公羊刿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开口,“夫人应下之数,由我交付。” 杨三看看他,片刻,对几个大汉笑笑:“还等什么?买卖来了!抄家伙出门!” 大汉们一哄而起,各自去取物什。 我心里松一口气,向杨三一礼:“多谢壮士。” “事成再谢!”杨三一摆手,领着一伙人出了门。 他们一去就是许久。 夜已经很深,茅舍外,先前吵闹的夏虫都差不多安静了。 我立在门前,望着深黑的远方,只见无星无月。 “先歇息吧。”公羊刿走过来,瞅瞅外面,“夜里爬山纵火,又要隐秘,不会太快。” 我摇摇头:“我再等等。” 公羊刿没说话,在门边的青石上做下来。 “方才你与杨三讨价还价,倒不输当年。”他忽而道。 我看看他,唇角弯了弯:“是么。”以前在长安,公羊刿曾受二兄之托,跟着我去市中卖旧物。当年他觉得丢人,不肯跟我站在一起,又不愿违诺,就远远地看着,那副别扭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 “夫人方才跟他还价做甚。”阿元问,“不怕他觉得价太低,一拒了之。” “拒?怎么拒?”我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