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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项竹又吐了一回,但是沈欢担心他,一直没敢睡,怕他又吐,没人照看,便忍着瞌睡,一直在他身旁守着。给他喂蜂蜜水,给他擦脸,给他拉被子……就这般过了一夜。 项竹这一回醉的彻底,一直到第二日快中午时,他才从宿醉中醒来。 他不由伸手扶住额头,脑袋里像有秤砣坠着,心下却微微奇怪,居然没有往常宿醉后起来头疼欲裂的感觉。 沈欢觉察到,忙站起身子:“义父,你醒了?” 项竹点点头,费力的支起自己身子,坐起来。他揉揉眼睛,方才去看身边的小姑娘。 这一看,项竹愣住了,小姑娘原本明亮的双眸中,竟然布满红血丝。 沈欢自己并不知道,她昨天哭了一下午,昨晚又一夜没睡,眼中怎么可能会没有血丝? 项竹心疼不已,脱口问道:“你一夜没睡?” 见他这般紧张的神色,沈欢愣了下,点点头。 项竹这才开始努力回忆昨夜,似乎好几次都隐约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再看看她的眼睛,想都不用想,她一定是守在塌边,照顾了他一夜! 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照顾自己,在意自己! 看着沈欢布满血丝的双眼,浓郁的感动刹那间冲破项竹的心房,翻江倒海而来。 他拉开被子,将腿放下榻,光脚踩在地上,一把将小姑娘揽进怀里,一手绕到她的膝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面上。 一手托着她的后背,绕过她的身子,将她小手握在掌心里,一手捧着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肩头,侧面贴上她的额头,满心里都是感动……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在项府里感受到关怀,感受到亲情。 幼时渴望到发疯最后放弃的感情,此时此刻却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而来…… 叫他,怎能不珍惜? 沈欢窝在他的怀里,目光毫无聚点的落在前方,有些愣神。他身上的酒味尚在,掩盖过了往常熟悉的松木香,火热的体温将她席卷,将她的心神疯狂掠夺而去。 好半晌,沈欢才慢慢回过神来,在他怀里轻声儿道:“义父,你以后不要再喝醉了好不好?” “好!”再也不会让你担心。 沈欢见他答应的这般痛快,忙趁热打铁,小手探上去,捏住他的衣领,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隐含泪光,想起这几日的枯等,沈欢依旧心有余悸:“义父,那你以后,也不要那么晚不回来好不好?” 项竹心头一痛,捏着沈欢的手,复又紧了些:“好!” 项竹抬起头,目光下落,望着怀中可爱的小姑娘,这样的要求,是欢儿对他的牵挂,对他的在意,更是对他的依赖! 他想象中的家,就该是这个样子,有人牵挂,有人关心,有人为你的高兴而高兴,为你的难过而难过…… 就像萧朗玉,每次外出,都想着给自家长辈带东西,每次时辰晚一点,就要赶着回家,因为有亲人等他。每当这种时候,看着别人赶着回家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就算死在外头,也不会有人理会…… 项竹看向沈欢,眼底流过暖意,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他也有人牵挂担心了,虽然……嗯……人小了点,但是不要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想到此,项竹向沈欢坚定承诺:“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醉酒,再也不会晚归!” 沈欢闻言,心里虽然还恼着他,可唇角却不自主露出一个松快的笑意,项竹见状,冲小姑娘一笑,复又将侧脸贴上她的额,唇角笑意不减。 其实沈欢还没消气儿呢,她还有好多话想问项竹,为什么这六日不理她,为什么躲着她,前世明明没出现过这种事啊! 可是她太困了,项竹怀里又太舒服,不一会儿,沈欢便窝在项竹怀里睡着了。 过了片刻,怀中小姑娘忽然蹬了一下小脚,项竹俯身一看,沈欢神色安静,呼吸平稳,他不由失笑,睡着了? 他小心的抱着小姑娘站起身,没有再挪动,直接将她放在自己榻上,帮她脱去小绣鞋,而足衣他没有动,拉过被子给小姑娘盖上。 这时,项竹才留意到,自己的右手上缠着绑好的纱布,还打了个精巧的小结,这样的结许安是不会打的,项竹目光落在熟睡的小姑娘脸上,在塌边坐下。 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睡梦中的小姑娘,这一刻,项竹觉得,他之前一定是撞邪了,才会想着把小姑娘给别人! 想到此,那些烦心琐事又侵袭而来,项竹不由扶膝叹气,反正欢儿他是不会给别人了,直到她嫁人,他都不会再有这个念头。 至于生母的祈盼,父亲的逼迫,还有家里住着的那一对夫妇,他一个一个慢慢解决吧。 项竹看着沈欢,不由又笑,压力再大,他自己抗,小姑娘负责无忧无虑就够了! 这时,许安走了进来:“三爷醒了?” 项竹忙转身向许安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指一指榻上的熟睡的沈欢。 许安了然,压着声音道:“昨晚姑娘给三爷包手,三爷你吐了三四回,都是姑娘照看的,又是给您倒水漱口,又是给您泡蜂蜜水,当真是累坏了。”您以后可别再喝成那样了,许安暗自腹诽。 项竹闻言,心中的感动又浓了一层,难怪今早头不疼,原来是欢儿给他喂了蜂蜜水。知道小姑娘照顾自己辛苦,不成想,他昨晚居然这般折腾人,哎,当真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今非昔比,折磨自己,无疑是折腾欢儿。 项竹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这一刻,他才当真觉得,自己多了个女儿。 项竹起身,冲许安招招手,一起出了房。项竹让许安去吩咐厨房备些吃的,然后自己去净室沐浴。 泡在水中,项竹方才想起周家四小姐,想想自己昨天的行为,忽就觉得有些可笑。前前后后算起来,不过见过三四次,脾□□好他都不了解,细细想来,他喜欢的,无非是初见那日,无意间瞥见的那个灿烂的笑容。 好在陷得不深,人家既已经嫁人,该放的就放,该忘的就忘吧。昨天不知不觉间喝多,也是最近烦心事太多的缘故,都积在一起,心情方才抑郁,也不单单是四小姐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