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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是在洗沐。 劣等皂角的香气太过浓郁,遮去了情事后淫乱不堪的气味,两相交融,倒生出些许甜腻的浮香。 关门时“吱呀”一声,惹得屏风后水声一顿,随即便听闻他再度擦洗起来了。 宿欢在茶桌上搁下糕点,打量过周遭再去看那扇屏风,思量着自个儿进去是否会冒犯,随即—— 抬履走去。 屏风后又是别样美色,可那美色却不在物、不在景,不在被褥凌乱、白浊点点的偌大床榻上,不在悉心备下、污秽至极的各色物什里。仅仅是个木板拼凑的廉价浴桶,他背对着宿欢,窄肩秀颈、松风水月,不过露出小半个身子,便可窥见其容色绝世。解散的青丝被水浸湿,丝丝缕缕的贴在脊背上,愈发衬得他肤色白净,也愈发衬得那些痕迹惹眼极了。 “宋郎君如何又回……” 乍然失声后,苏如故沉身将自个儿没进水里,那宛如揉碎了明月皎然的眼眸便一错不错的看着宿欢,压下心底惊愕后浮起的便是防备警惕,让他唯有沉默。 以不变应万变,总是好的。 宿欢说,“不知身下物又该如何?” “苏郎君。”不疾不徐的摘下幕离,宿欢将它随意搁在一旁,眉眼含笑的说了句,“好久不见。” 这着实不是个令人欣喜的重逢场面,尤其在苏如故看着宿欢的脸想了半晌才想起她是谁时,更是愈发沉默了。尴尬到诡异的死寂片刻后,他不应话怕是不妥。 ——可如此见鬼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出声。 “……原是宿女郎。”苏如故也不曾做那矜持的姿态,直起腰便直截了当、毫不客气的淡着语气开了口,“这般谈话甚为不雅,还请女郎转过去,好让某起身。” 而宿欢端详着他较之两年前更为匀称的身形,眯着眸子道,“洗干净些,待会儿你好了便去摘星阁寻我。” 言辞里的意思清晰明了,苏如故却是低垂着眼睫,面不改色的应,“某知道了。” 不经意看见那屏风背面处处细致的春宫画儿,宿欢倏而笑了,继而上下打量他几下,轻口薄舌的调戏起来,“郎君风姿更胜以往,犹不知身下物又该如何?几载风尘场,总不会还似当年那般青涩无知罢?” 苏如故不做应答,仿若未闻般抬眸看向她,弯眸便笑,“有幸女郎尚还记得,某不甚欢喜。” 如此一来,宿欢若再为难便不好了。她轻啧一声不置一词,挑眉看着苏如故良久,终了挪开眸子嗤的失笑,“郎君口若莲花,说的真是好看。” 不待他再开口,宿欢便自行出去了,顺手还拎走纸包,半块儿也不曾给苏如故留下。 这人啊,自个儿非要作践自个儿,疼惜他无用。 ………… 宿欢在寒门巷摘星阁里,将那甜糯软腻的桂花糕吃了大半,茶也饮过半壶,苏如故方才姗姗来迟,着着那身仍旧朴素的长衫,朝自个儿作揖问好,礼数周到。她手里拈着的糕点刚咬下小半,此刻慢条斯理的咽下后,又看了他少顷,这才应道,“郎君多礼。” 不疾不徐的直起身,苏如故对她的慢待清清楚楚,却还是得心平气和的和她折腾下去,“女郎身份尊贵,哪怕让某跪拜相迎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讲出口,但凡宿欢应下,他就得跪。 “……啧。”她对苏如故这般姿态摆明了未曾预料到,眸底惋惜也不加遮掩,抬手招道,“过来。” 而后便将手里那块糕点喂给了他。 她瞧着苏如故温顺俯身将她指尖的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尽了,再停顿霎那,低首含住,细细将末屑都舔净,方才吐出那沾了湿润的指头。 被皮相甚好的郎君伺候,宿欢便默不作声的由着他讨好自个儿,拿着糕点一块块的喂他。待到余下小半的桂花糕也没了,宿欢懒懒散散递给他一盏茶,“你所得的润笔呢?都寄回江南老家去了?” 说是润笔,实乃嫖资。 前些年两人认识后断断续续也约了十来次,宿欢出手阔绰,可他这副清风霁月的模样却半点儿不改,素衣薄裳、小冠竹簪,袖口破了都是他自个儿缝好的,比之裁缝铺都不差些,让宿欢难免不解。而后知晓他母亲病重,这才明了。 病重了两年也没逝世,可见其坚韧。 “……家母年初便大好了。”苏如故显然也清楚她的意思,可开口后却又顿住,再解释道,“家中弟妹年幼,开销甚大。” 宿欢说,“算了,今儿不做了。” “我记得……”宿欢略有些玩味的停顿一霎,笑看着他,唇角弧度扬起的戏谑,“贞妃便是江南苏家人?你还该唤她一声姑母才是。” “女郎说笑。苏家莫说嫡系,便是旁支也与我无甚牵连了。”闻言后,苏如故应对自如的这么说着,眉眼低敛,恭谨守礼的模样挑不出半分差错来,语气也是清淡,不卑不亢的很,“该知道的您两年前清楚,如今亦无有变更过。” 是啊,他的底细早在前年便被宿欢查得透彻,寻不出半点儿错漏。并非干干净净,而是……与苏家现任家主有些过节。老一辈的事儿早已过去了二、三十年,牵连到苏如故身上也只得归咎于前辈子造过孽,投生到这儿遭罪来了。 指尖轻敲茶几,宿欢忽问,“这两年,你常来寒门巷?” “不常。”抬眸看着她,苏如故唇角微抿,好半晌才收敛了目光,答得仔细,“去年女郎与我尚有联系,今年初来了次,清明后来了次,再便是这回。” “……哦。”聊起去年,宿欢竟罕见的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后,她道,“留给你的一千两银子呢?怎么着也够你使到今年了啊。” 苏如故不甚在意的牵了牵唇角,“老宅子扩建,苏家来信让我寄银子过去。” 而去年,宿欢在江湖里风花雪月,还拐了个剑客回京。 宿欢看他半晌,继而不紧不慢的起了身,用指尖儿去撩他鬓角发丝,往他颈侧的红痕上探。在衣襟遮掩下看不清楚,她便去扯开了衣裳,再去探方才察觉—— 那是指痕。 “啧。”宿欢眼眸轻眯,带了几分戾气的问,“苏如故,你他娘缺银子不晓得来找我?!” 他微愣,转瞬间又回过神来,敛眸道,“别处女郎可还要看?” 而她却是退开一步,凉着声音道,“脱罢。” 既宿欢开口了,苏如故自然无有不应的。 温软白净的指尖低解盘扣,灵巧熟稔的三两下便褪了长袍,将它捋好搁在一旁,再慢条斯理的去解里衫系带。哪怕做着再羞于见人的事儿,他也是这般不急不缓,面色从容的作态,好似全无羞耻心般的听无不应。 她以往在床榻上多有撩拨苏如故,便是想看他慌神无措,可除却起初约他的那两三次,竟再不曾见过他情难自禁的模样。 不过恍神少顷,苏如故已是身无寸缕了。 且不说心底作何情绪,至少宿欢在他面上是甚也看不出的。浑身欢爱的痕迹着实是太过难堪了,他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