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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冬继父车的后备箱,又同前妻说了两句话,再搂住韩诺冬的肩膀,二人前倾虚抱,韩柏辛拍拍韩诺冬的后背,好像说些鼓励的话。 韩诺冬点头,打开车门准备上车,顿了顿,又转过身来,朝韩柏辛和车的方向挥手告别。 朱宴便再也看不清这人影了,眼泪顺着脸直淌下来,心内辗转号叫,实在心痛难忍,抱膝而发出艰难哽咽。 车子渐行渐远,韩柏辛走回来,朱宴已经把眼泪都擦干了,但鼻尖泛红,眼睛酸涩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烤着自己睁不开眼。 韩柏辛没看她,也没点灯,两个人就坐在黑暗的车里沉默,过了一会儿,韩柏辛递给朱宴面巾纸,朱宴接过去,把脸上扑来的新泪又擦了。 “别哭了,心情不好对你和孩子也都不好,你现在这时候就该静心养胎,没事读读书也是好的。”韩柏辛重新启动车子往回开,今晚,他要和朱宴回朱母那吃饭,朱宴也会在娘家暂住几天。 半晌,朱宴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韩柏辛手指在方向盘上握得发白,却淡淡说:“这是让你以后都断了念想,他是孩子,你可不是,我的大度也是有限的,要不是看在是老韩家的骨血,我也不能……” 他猛地拍了一下喇叭,狠狠瞪着前面违规超车的车屁股:“操,这些人都怎么开的车!” 朱宴跟着一惊,又垂下头去说:“嗯,我知道。” 韩柏辛语气又恢复自然继续说:“你回你妈那也好,她也能多照应你,下个月正好我出差,你盯着吃补品,别任性,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朱宴点头,韩柏辛泊了车,朝她笑笑:“高兴点,别一天到晚丧着脸,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咱俩的孩子……你看我,多开心。” 他边说着边伸手去摸她微隆的肚子,目光在黑暗里闪动,朱宴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惶惶不安中竟心生一种困惑——那天在医院做人流手术,她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难道是麻药带来的幻觉?她本就在那天做掉了她和韩诺冬的孩子,只是后来又怀了韩柏辛的孩子?! 她记得自己光着下身狂奔向韩柏辛的,可是这个场景现在想起来竟然经不住推敲,当时医院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拦住她,拖住她,再把她按回手术台? 就算没人,那么韩柏辛也绝不可能让这孽种出生,他会不会趁她晕厥时又给她送回手术台了? 钳刀剪子的碰撞,医生的白口罩,刺目的手术灯,放腿的托架,屁股底下的桶,还有婴胎碎尸,一颗小孩头! 柔软透明,血红而散发腥气,甚至看得见眼睛晶膜! 朱宴从梦里一下惊醒,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产检中心的护理床上,医生在旁边冲她和煦微笑:“怎么?睡着了?” “嗯,最近有点失眠。” “很正常,越到后期越难熬,没事,还有四到五周就卸货了,能顺产,别担心。” ? 医生往她肚子上涂耦合剂做B超。 很快检完,韩柏辛拿了彩超回来指给她看——这是孩子的头,手脚……可能还有个小鸡鸡?韩柏辛找专门人去看了,说是个男孩,但也有人说,反转的几率还是有的,因为有可能是胎盘混淆误视。 朱宴挺着腰往外走,她脚有些水肿,穿不进鞋子,买了大一号,现在还是有点撑掌,韩柏辛在旁边扶着说:“可别生个男的,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朱宴叹:“你越不想来什么还偏偏越来什么。” 韩柏辛半开玩笑道:“我跟你先打好招呼,我可重女轻男哈,以后我不待见这小子,你可别怪我。” “看你对那一个的冷漠我就知道了。”这话朱宴没说出口,不知怎么,也许临盆期将近,她总在想那个人。 朱宴扶住栏杆休息,韩柏辛拢眉问:“喝水吗?”她摇头,抚着肚子心神不宁,人群里,她好像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跛足前行,她频频回望,便对韩柏辛说:“我想吃菠萝了。” “我去那边给你买。”韩柏辛往医院门口对面的小商铺方向走,朱宴便转身朝那个黑影子追过去——个头,身量,轮廓,不是他是谁呢? 可她总也追不上那人,大腹便便行动不便,最后她索性叫了一声:“诺冬!” 那人没回头,韩柏辛倒是朝这边看了一眼,朱宴又叫一声,那人还是没回头,但迎面走过一个人跟他打招呼,那人侧过脸来——哦,不是诺冬! “你还想他呢?” 韩柏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朱宴转身,看他拎着菠萝,挑着嘴角:“怎么?就对我那不孝儿子这么念念不忘啊?” 朱宴知道又触他心病,索性不说话,二人一直走到停车场,他才冷冰冰地说:“他回不来,回来也不能见你,人在成长期,一年一个样,过几年你再问他,他可能自己都没脸见你,我劝你,趁早死心,好好生养你的儿子吧。” 说完,他就给她开了车门,又帮她勒紧了安全带。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十一月正是澳洲春季,墨尔本比中国早三个小时,中午时间,阳光煌煌烤着,蓝花楹也都簇簇地开了一树,整条校园长路都铺着靛蓝海毯。 一个中国女生拎着个披萨盒子穿过满碎的蓝花地,上了学校对面的宿舍三楼,过道是印度咖喱的香郁味,门都敞着,有人放音乐,打游戏,有人在屋里背书睡大觉,她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往里看,睡靠外铺的是个马来人,正玩手机,见她进来,朝里面的人喊:“Nothomb,你的stephanie来了。” 女生径直走进去,看里床的人还窝在角落画图,耳朵塞着耳机,全然没注意到她进来,直到她朝他喊:“韩诺冬!”,他才抬起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女生提了提手里的披萨:“我帮你买了饭。” 韩诺冬摘了耳机,翻身去找钱包:“多少钱?” 女生摆手:“哎算了,当我请你。” “你又请我?萧丹,你拿我当难民呢?”韩诺冬讥笑一声,继续低头画图。 萧丹抢过他画的东西看,都是几何素描也看不懂,笑说:“我不就是来救济你的嘛!你看你省吃俭用还到处打工的样子,就像要吃不上饭似的。” 韩诺冬哼了一声说:“饭还是能吃上的,不过没法跟你这种靠爹的比,我没的靠,就得自己挣了。” “咱现在念书靠爹不是很正常嘛!有几个你爸爸这样的,你爸对你可真狠,也不管你前途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