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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这般咄咄逼人?” 向晓久纠正他: “她不是不曾做什么,只不过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我能理解你们一般江湖人,都不太通晓法律的现状。” 法律法规的普及也是朝廷的主人,如今这里的朝廷在这方面做得确实不太够,向晓久对于有些事情,也就只好在寄希望于宫九的搞事计划之余,先不知者不罪了。 只是陆小凤的话…… “之前上官丹凤,不,是上官飞燕那会子,我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犯罪未遂也还是犯罪。 我们不能因为犯罪嫌疑人还没来得及伤害被害人、或者已经采取了行动但被害人侥幸未受伤害就无视犯罪。” “更何况薛冰这事吧,她是还没来得及做出像是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之类的罪行,但加入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犯罪集团这一罪行,是已经成立了的。” “依照共犯原则,哪怕并非犯罪集团的主要组织者和策划者,可只要是清楚明白犯罪集团的主要犯罪行为,并出于自主加入该犯罪集团的,那么无论他是否参与到犯罪行为的组织、策划、行动中去,都必须承担一样的罪名。” 当然,在具体处罚力度上可能会有所不同。 不过在薛冰仍然咬死不肯提供其他共犯相关情报的时候,向晓久狡猾地隐瞒了。 他和陆小凤强调的是: “哪怕不是出于主观意愿加入的胁从犯,都要视其危害性和悔过行为,再判定是否不予同样罪名处置。 如薛冰这种,不只心甘情愿加入,还在朝廷大力打击追查的时候负隅顽抗的……” 向晓久叹了口气,问薛冰,也问在场的其他薛家人: “你们知道红鞋子,单只是一个公孙兰就有怎样的罪名了吗? 而作为包庇她的共犯、对抗朝廷的薛家,又必须承担怎样的罪名,你们真的心里有数了吗?” 薛冰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却硬是咬紧了嘴唇。 薛家主又吐出一口血,他捂住胸口,强撑着辩解: “在下如何敢与朝廷对抗?只是冰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是有些不懂事,但只是被那些人蛊惑了……” “就她,还是个孩子?” 向晓久一道掌风就将挡在薛冰身前的陆小凤扫开,而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薛冰,尤其关注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向晓久是不太擅长判断女人的年纪,可就薛冰这发育程度,起码十七八九岁了吧?也许二十一二也有可能。 结果竟还是个孩子? 却要叫那襁褓之中,就被红鞋子们害得家破人亡、能流落到养济院就都算是幸运儿的孩子们,情何以堪呢? 薛冰仿佛很容易害羞,却是江湖四条母老虎之一。娇俏到娇蛮的女孩子,莫莫觉得,肯定家里溺爱过头的 第二十七章 “到底是你对‘孩子’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还是我对这里关于‘孩子’定义有所误解? 莫非薛冰真还是个未成年?” 向晓久看了薛家主一眼,又转头,看了陆小凤一眼。 眼中都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却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复杂。 如果不是向晓久顶着一张嘴唇干裂、眼下发黑的憔悴脸,宫九差一点就要给他这样前所未见的表情逗笑了。 不过虽说笑不出来,宫九却也很耐心地给向晓久科普本朝常识; “不,你对‘孩子’的定义并没有什么误解。 本朝律法,女子十三可嫁。 薛冰如今都过了二十岁,也就是现在朝廷不管民间男婚女嫁事。 要是往前推个一百年—— 那时候因为战后人口凋零,为人口繁衍计,除鼓励寡妇改嫁之外,女子十八、男二十,若是未嫁娶者,因交当地县衙配婚。” 向晓久点点头,怜悯地看着薛家主: “我能理解做父母的,不管自家儿女是七八岁还是十七八、又或者七八十,都仍把他们当小孩儿看待的心情。 不过你这将一个正常时间成婚的话、都能当孩子他妈了的女儿一直这么当孩子,无原则宠溺,结果宠出个眼瞅着能叫你薛家跟着满门抄斩的……” 向晓久的目光在薛家主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身上转了转,叹息: “你这慈父心,未免也太偏了点。” 又感叹: “只愿贵府尚未有孙辈出生,否则纵使律法宽仁、朝廷宽宥,七岁以下孩童轻易不斩首,但这长辈都没了的罪人之子,可未必能比红鞋子祸害过的那些小孩儿好运气。” 薛家主的嘴唇颤得越明显了,他侧后方同样鬓角有些斑白的两个男人、和他们身边的小辈神色都有些松动了。 向晓久看在眼里,反而不急着逼问了,只管慢悠悠地和这些人介绍诸如小可怜他们的情况: “你知道给红鞋子祸害成孤儿的孩子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 “譬如那个小可怜……” “像小可怜那样,混到养济院里头的,就算是那些孩子中的幸运儿了。” “稍微不幸点儿的,给拐子卖到青楼妓院南风馆的,给卖到山沟沟里给好几个穷汉子做共妻的,又或者给乞丐团伙打断了手脚控制着乞讨的……” “那些也只能算是稍微不幸了点,哪怕挨了几年十几年苦之后各种死,却还都不是最可怜的。” “你知道我听过的,那些孩子里头,最可怜的一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两三岁就成了孤儿的孩子,先是托赖乡里乡亲好心,东一口西一顿地给养到五岁上头, 结果因为年景不好,乡亲们自己也艰难,那孩子就更吃不饱了,结果为了半只腐烂的老鼠,和野狗争抢的时候,被野狗扑咬生吃了……” 向晓久慢悠悠地问,问脸色灰败的薛家男人,也问脸色白得像鬼的薛家女人: “你们猜猜看,那孩子到底是给生吃到什么程度,才死掉的呢?他到底是痛死的,还是吓死的?” 薛家主终于撑不住了,转头看向原是在榻上半躺着装病,这会子却是真要病了的薛老夫人: “母亲……” 薛老夫人颓然叹息: “冰儿,你就不要倔着了,咱好歹求个坦白从宽罢!” 再不敢妄想给孙女脱罪了。 薛冰兀自咬着唇,她看看祖母,又转头看看父亲和薛家的其他男丁们。 然而原先护着她的这些人,这会子,神情都有些恍惚。 甚至就连陆小凤,陆小凤虽然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将她挡在了身后,但他转身之前的那个眼神……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向晓久为了尽快将红鞋子的蛇蝎们处理干净,也算用了十分精力在观察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