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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颤了一下,血涌出来溅到他的虎口上。 李玄慈挑了挑眉,把染了血的手指一根根地在她白净的脸上,擦了个干净。 “以后乖一些,否则.......” 在他冷冰冰的目光下,被涂了半脸血的十六,颤着点了点头。 然后在这个十分严肃而诡异的时刻,她被梦里的猪蹄勾了大半宿的胃,响亮地叫了一声。 二十三、哄人大计 那夜,自十六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回,李玄慈冷冷看了她许久,最后落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提剑走了。 剩下花脸的十六在床上发呆。 她可太委屈了,今天晚上这一出从头到尾都是李玄慈自说自话,她还不够安分吗? 他半夜跑来发疯,把她头发都斩断一缕,又骤然翻脸,把她脖子、心口都弄出血了,最后还疯子一样抹她一脸血。 害得她为了保命,这辈子的谄媚话都说了个干净。 十六对外寡言少语,轻易不开口,但对内实际上颇有些滑头,对师父爱撒娇卖乖,对师兄爱耍赖讨巧,好在大抵还算乖, 除了嘴贪些,没什么毛病,还记吃不记打,所以师门也都暗暗惯着她。 如今和这么个阎王绑在一起,小十六不仅耍不了赖,还得不时卖乖。 因为这同命结,十六被迫将李玄慈从“外”划到了“内”。 她气鼓鼓地下床,艰难地找了棉布包扎,其实伤口没多深,她要再磨蹭一会儿,估计血自己都凝住了。 反倒是十六去洗脸时,被脸盆上铜镜里的自己吓得够呛,差点没坐一屁敦。 作为一个道士,实在是有损门派颜面。 十六终于包扎好、洗完脸,再次上床后,心里忧心忡忡。 忧的不是前路茫茫,不是虎视眈眈,而是忧心自己都被闹清醒了,还能睡得着吗,要是现在不睡,明早起不来误了早餐怎 么办,她特意叫管家给她做好了对夹和豌豆黄,不吃就亏了。 十六在这样的担忧中,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用完早膳后,吃饱喝足有力气,十六去了趟后山,拿出怀里藏着的鸽哨,短促又规律地吹了几声。 然后便躺在山顶的草坪上,边翘着脚边等,果不其然,一会儿便有只脖上一圈白环的鸽子飞了下来。 她从鸽子腿上的细竹筒里取了信,然后从怀里掏出早上剩下的鸡蛋黄,鸽子埋头猛啄的时候,十六展开信来细细读着。 她看得认真,不一会轻轻舒了口气,师兄他们一路继续往北,追查天狗的踪迹,同时也在帮自己找那怪鸟的消息。 据师兄说,他们路上碰到不少小的、刚化形的精怪,居然也在向外逃。 这有些奇怪,一般精怪无论是从草木还是禽兽好容易修出了实形,都是依托一方灵气滋养,根基未稳前是不会轻易离开 的,却有成批的往外逃,实在反常。 师兄用了些办法,从它们口中得知,原来它们都是居于桐梓县附近的小妖小怪。 近日那里连遭大水,虽伤亡不多,但都传不日或可能有不世的大洪出现,这些与自然万灵联系紧密的精怪们先得了感应, 所以才纷纷出逃,只求避过这样的灭顶灾祸。 且据说大水前夕,曾见过有一只长着翅膀、甚为诡异灵活的妖物出没,师兄要她留意查看是否为当日的鸟怪,并要她千万 小心,不要轻易接近,如果有了准确消息便告诉他,他去探完天狗之事就亲去捉鸟怪。 十六有些苦恼地衔了根草在嘴里,她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她多怕死啊。 可是定王也跟那炸药桶一样,不仅喜怒无常而且愈发暴躁,当日便是应承他能够抓住雄鸟,解了那同命结,才能暂时保住 师兄一群人和自己的性命的。 要是再拖延下去,找不到那只鸟,怕她这层皮,不日也要剥下来铺在他的马车上了。 不对,是铺在他坟头前。 十六自己想着想着,想起同生同死这茬来,又傻愣愣笑起来。 可没笑多久,又叹了口气,哎,她的时运为何如此不济,第一次出远门便碰上比精怪还烫手的这样一个邪祟。 十六委委屈屈地翻了个身,小心地避开了伤口,暗下决心。 桐梓县,要去。 还得让李玄慈这个有权有钱有力气的带自己去,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填水里。 雄鸟,要抓。 毕竟她不能一辈子绑这么个人身上吧,别说他不乐意,十六自己就更不乐意了。 李玄慈,要哄。 万一没抓着鸟怪,得哄着他别再折腾自己,要是万一抓着了,咒解了,他就能肆无忌惮弄死自己了。 所以,一定要先哄好了,为自己所用,等一解了咒,立刻溜之大吉。 路漫漫其修远兮,十六将上下而求索。 她一边苦思,一边把手心里剩下的鸡蛋黄一把抛了出去,拍拍手心,起身去了书房。 桐梓县。 一间阴暗的柴房里,不大的窗户被木板参差地封了大半,将光切割得晦暗不明。 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滞涩的味道,让人骨头都发冷,里面潦草地铺了些秸秆,有个小小的身影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而外面阳光灿烂极了,隐隐还能听见孩童娇软的笑声。 “风筝,风筝掉下来了。”院子里,一个精雕细琢、玉一样的小女娃轻声叫道。 她是趁着午休瞒着下人出来放风筝的,可不能被椿青发现,于是蹑手蹑脚地顺着风筝落下的方向找过去,直到发现了一座 自己从没来过的怪屋子。 女娃娃有些好奇地从木板的缝隙往里看,但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踮着脚往里看了一会儿,黑暗组成了深深的空洞,似乎望不到边。 突然,一双眼睛出现,眼白和黑洞洞的瞳孔,就这样以极近的距离出现在视线里。 女娃娃吓了一大跳,几乎跌坐在地上,抖得连跑都跑不动了。 可她瘫坐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双人的眼睛,不像是话本上说的妖怪。 她胆子大了一点,勉强支撑起来,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又往窗户里看,这才看见,里面似乎也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 子。 她用软软的声音,轻轻问道:“你是谁呀?” 二十四、喂食 外面的孩子,穿着金玉,手上提了一只画得精细的风筝,阳光照了满头,发上的细金步摇无风亦飘曳。 里面的孩子,面色像破漏窗子上贴来防风的薄纸,透着不见光的白,头上还沾着碎稻草,只有那双眼睛像白日里出来的月 亮,雾里也透着亮。 她用软软的声音,轻轻问道:“你是谁呀?” 可里面的人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倒像是饿得没了力气的小狼崽子,不懂得回应,也没力气撕咬,只警觉地望着这个 笑得天真的女娃娃。 “你不会说话吗?”她大概年纪太小,天性还在,好奇远大于害怕,眨眨眼,又凑近了些,踮脚微微靠近,细声说 道:“我叫绵娘,六岁,你多大了,是阿弟还是阿兄呀?” 那双眼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