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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场地震,”想起剧本里那些大量的、代表萧弋罪过的冰冷数字,黑发青年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死了很多的人。” 尽管以攻略者的视角来说,死于地震,就是那些“炮灰原住民”生来注定的命数,但尚有余力的沈裴,却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这或许就是多世重生带给他的变化之一,毕竟,在没有遇到0049前,他也是个任由攻略者捉弄的“原住民”。 “一个梦而已,哪里值得你这么在意,”从未把鬼神之说放在眼里,抬手整了整青年的衣领,萧弋若有所思,“……嗯,还是刚刚那件比较漂亮。” 恨铁不成钢的沈裴:果然,昏君亡国都是有理由的。 “可臣妾倒觉得那个梦非常真实,”暗暗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大师高僧替自己背书,沈裴故意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提前给对方打了剂预防针,“无论如何,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误以为沈裴只是多愁善感的一时心软,萧弋不甚在意地点头:“好,朕知道了。” ——和那些整日在议政殿争来吵去的大臣一样,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那么多,要不了几天,对方就会忘记所谓的地震。 然而令萧弋没想到的是,青年对这个梦的紧张,竟是难以想象的执着坚持。 纵然面上仍与平时的表现一般无二,可时常把青年当暖炉抱着的男人却清楚,对方的体重已然清减了许多。 就连加厚带绒的秋装,都无法填上这个空缺。 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晚上,青年总是满头冷汗地惊醒,连带着本就浅眠的萧弋也睡不安稳。 眼见着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养出些红润气色的脸又变得苍白瘦削,担心自家主子的春桃天天催着御膳房换些花样儿,却仍旧没能让对方重新变得健康起来。 实在想不通青年为了一个梦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毛病,萧弋一连念叨了几日的娇气,最终却还是亲自上朝颁布了一纸“移民”的诏令—— 既然沈裴是担心梦中的地界会因天灾死人,那他索性便强制驱逐附近所有的居民,等到月圆之后再让他们回来。 左右他这个弑亲继位的暴君是出了名的蛮横独断,做出什么荒唐事都不稀奇。 一时间,民怨四起,尤其是在听说萧弋此举仅是为了博美人展颜后,独冠六宫的沈裴更是坐稳了“妖后”的骂名。 唯有知晓剧情的攻略者满心凝重。 没有苦难支撑的怨愤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两天后的地动一震,此刻所有关于萧弋的斥骂,都会变成歌功颂德的美名。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难道那装神弄鬼的钦天监还真有几分本事、沈裴竟真是能改变萧弋命格的变数? 顺利推进的剧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确定攻略系统无法阻止地震的攻略者萧霍,只得将目光投到了沈裴这个唯一的意外身上。 怎奈平日里极少能接触到萧弋的他,完完全全地低估了这个暴君的霸道程度,哪怕有安亲王世子身份作保,萧霍也没能成功见到那位本该作为炮灰死去的“皇后”。 别说凤栖宫了,他甚至连最容易发生偶遇的御花园都没能走到。 “陛下说了,若世子看上了这宫里的哪位妃子美人,大可以随意领回府去,”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标准化微笑,喜顺一板一眼地传达着主子的意思,“只有这凤栖宫,您是一下也碰不得。” 自觉被辱的萧霍登时沉了脸色。 碰? 珠玉在前,他怎么会看上一个喜欢女装的娘娘腔? “只是逛书斋时恰巧遇到了沈相嫡子,顺便替他送些小玩意罢了,”摆出提前准备好的借口,萧霍随手将一个玉质的挂坠递到喜顺面前,“既如此,便有劳喜顺公公转交,也希望皇后娘娘能喜欢这份礼物。” “至于美人……还是请陛下自己享用吧,臣可无福消受。” 清楚看到攻略者眼中一闪即逝的厌恶和讥讽,开着投影的0049愤愤跳脚:【岂有此理,他这明摆着是嫌弃你呢!】 懒懒抬眼,接连数日没休息好的沈裴有气无力:【萧弋也嫌弃我。】 0049:【那不一样!】 虽然某暴君说话欠揍还会哈哈大笑,但对方除了嘴上不饶人以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宿主好。 就拿沈裴女装这件事来说,得知真相的萧弋并没有自顾自地做救世主,而是暗中派喜顺送来两套男装,留有余地让对方自己选择。 只不过沈裴最近忙着装神经衰弱,倒是还没腾出空来处理这些事情。 【我看他就是想满足自己打扮娃娃的恶趣味。】 想起那些在自己收起男装后流水般送来的小裙子,沈裴哭笑不得地按了按头:【好好的皇后忽然成了男的,这是一件衣服能解决的事儿吗?】 更何况自己和萧弋此刻还背着昏君妖后的骂名,他要是坦白性别,那些因为传宗接代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臣,保准会拼了命地上奏弹劾。 【总之,能多救几条人命就是好事,也算我替萧弋积点阴德。】早就在诏令颁发的那天和对方解除了冷战,听到殿门开合声响的青年顺势回头,却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娘娘,御书房的福禄过来说,陛下今日被一些大臣绊住了脚,恐怕要晚些才能过来陪您了。” 偷偷瞥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春桃小心翼翼道:“要不,奴婢先叫小厨房把温着的午膳送来?” 猜到萧弋八成要因肆意驱逐百姓而被念叨一通,身为“罪魁祸首”的沈裴也没矫情,正常吃饭的同时,还替对方留了些味道浅淡、相对更容易入口的梨汤。 怎料天不遂人愿,这碗温了又温的汤,直到深夜也没等来它的主人。 燃着银丝炭梨绒香的寝殿仿若一间独立世外的温暖花房,饶是外面风雨大作,倚着床柱等人的沈裴也等得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酣然进入梦乡的青年蓦地被一道响雷惊醒,刚睁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男人。 红黑交织的龙袍啪嗒啪嗒地滴着水珠,明显淋了雨的帝王没有说话,只是在这电闪雷鸣的夜里静静地注视着沈裴。 直到黑发青年手忙脚乱地起身、低低唤了声陛下,他才动动手,一把握住对方拿着锦帕的腕子。 “沈裴。” “皇陵塌了。” 离十五月圆还有整整两天一夜,瞬间意识到这是攻略者做的手脚,沈裴正想说些什么宽慰,便见萧弋低低地笑了起来。 “朕好高兴。” 漆黑的瞳仁里染上几抹骇人的猩红,男人轻轻挑起青年的下巴,弯腰凑近对方的唇:“你知道吗?上次这么高兴……” “还是朕亲手杀掉先帝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