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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兄肯将藏宝图和落梅庄双手奉还,发誓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你可肯饶他一条性命?在下愿终身看着庄兄,再不许他作恶,谋害他人。” 群豪目瞪口呆,薛雷更是怒道:“周盟主这是做什么!他庄敬亭作恶,怎要你下跪求情!” 周审川道:“庄兄是在下挚友,我识人不善,未能及时劝他回头,竟让他在英雄盟会犯下如此大错,害了两条性命,又让传志平白受了许多侮辱,本该磕头谢罪。”说罢向传志磕了三声响头,众人不忍再看,都避开目光。 庄敬亭骂道:“老子的事跟你有何关系?轮得到你磕头!” 传志立在阿笙身后,若有所思,并不作声。阿笙道:“你想杀他报仇便杀。不必顾忌周盟主的面子。” 传志点头,看看付九,又望一眼宋琳,轻声问:“他害你断了双手,你想砍了他的两只手吗?” 阿笙想了想,道:“那倒无妨。但他害你流落他乡,孤苦无依,我很想要了他性命,为你报仇。” 传志又问:“九叔杀了宋姑娘的家人,宋姑娘又杀了他,我要杀了宋姑娘为九叔报仇吗?” 阿笙道:“是你叔叔有错在先,先害了人家。不过你若想报仇,倒也无妨。” 他两人轻声细语,交头接耳,视旁人为无物,在这惨烈血腥的时刻圈出了一块旖旎缱绻的地方,瞧得众人哑口无言,周遭鸦雀无声。 传志思索片刻,搀起周审川,又走至庄敬亭面前,问:“你为什么要谋害方家,只为了钱财地位吗?” 庄敬亭歪倒在地,冷笑道:“事到如今,问这个作甚?我命不久矣,你想杀便杀。” 传志道:“是我爹爹和爷爷对不住你吗?我刚刚想到一事。”他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玉,递至他面前:“这是你的东西,对不对?方大、方大……你,你姓方,对不对?” 庄敬亭敛起笑容,抬眼盯着他。 传志并无杀意,温和地凝视他的面容。他在与庄敬亭交手时,一瞬间想到了祝罗敷死前所说的话,想到了某种他不愿承认的可能,所有难解的困惑忽的连缀起来。传志温吞吞道:“你本是方家的人,爷爷和爹爹都很信任你,封决也听你的话,你对落梅庄的事了如指掌,还能模仿爷爷的笔迹伪造书信。所以张三不要谋害方家,才找到了你。是因为爷爷和爹爹对你不好,你才答应他吗?张三不说他是为了天下苍生,是因为我爷爷是个坏人,你们才要害他吗?” 庄敬亭冷道:“知道了这些,你便放过我吗?” 传志点头:“这世上的冤仇,想是没有尽头的。你害了我家人,我便要杀了你;你若有家人,也一定很想杀了我。可我的爹娘、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杀了你有什么用?何况,你要是方家的人,便是我世上最后的亲人。我总要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害了方家,我才能知道要不要杀了你。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庄敬亭失笑:“怎有你这样的呆子?杀人便杀人,何必需要理由。” 传志摇头,许久方缓缓道:“倘若那个人是我的伯父,便不一样了。” 庄敬亭一愣,众人哗然失色。 传志道:“我小时候常和九叔过招,他虽不曾跟爷爷习武,也会几招方家的功夫。你的武功,是爷爷亲手教的吗?爷爷有两个儿子,九叔很少提伯父的事。到了现在,他看到‘方大’二字,仍想不到方家还有位大少爷。一个人想要杀了他的父亲和兄弟,竟只是为了钱财吗?我不明白。”他神似恍惚无措,阿笙心道:他不爱杀人,不懂人为财死的道理,硬要为庄敬亭找个理由,又一心想知道真相,方能猜到此节。倒不如猜不到,徒添烦扰。 庄敬亭咬牙,嘿嘿一笑,借重剑支撑起身:“你来苏州杀我,不是为了藏宝图和落梅庄?” “我不要。”传志摇头,随即又黯然道,“九叔也不为那些。若他知道你是大少爷,一定不愿意杀你。” 庄敬亭大笑一声,暴起纵剑劈向传志,罗成大惊,急跃而上,银月弯刀划向他后颈。传志但见庄敬亭双眼凸起,脖颈血溅三尺,身子近在面前,再不能前进一步,扑倒在他怀中。重剑轰然落在地上,剑柄染了鲜血,露出一朵血色的梅花。 林白鹤惊叫一声:“藏宝图!” 罗成上前拉过庄敬亭尸身,在他怀中摸了再三,又拾起地上重剑,左右搜寻。这剑样貌古朴,色泽陈旧,独剑穗上有几根新的丝线。罗成将穗子一把扯下,剥去丝线,掉出一枚小小蜡球。捏碎蜡球,里头是揉作一团的羊皮,打开来,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图,上头还有一枚朱印,刻“受命于天”四字。 罗成喜道:“这是皇帝之印,万万错不了!” 郑竟成、陆荣、林白鹤等人都凑上前来。事起突然,传志久久回不过神,只颓然坐在地上,盯着庄敬亭面容发呆,眼泪一个劲儿地打转:他竟死了?他真是我的伯父?真是我找了十八年的仇人?怎就这样死了?他还有许多话来不及问,还有许多问题想不清楚。阿笙与秦筝亦无言相劝,只能将他拉起。 周审川抱了庄敬亭尸身,与付九的放在一处,喃喃道:“想不到,周兄竟然是……”众人都有心瞧那藏宝图,并无人应答。 话音未落,忽听得一阵破空之声,数十支长箭簌簌射来,陆荣大叫一声“不好”,推开身边诸人,肩上已中了一箭。在场的将近百人,皆是各门各派的头目,武功不济的已然中箭,颓然倒地。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墓园四周墙上已站满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为首一人笑道:“想不到我老储还有今天,能把天下英豪来个瓮中捉鳖,可真他奶奶的威风。” 阿笙护住传志与秦筝,低声道:“果真是为了藏宝图。” 为首一人是储忠义,他身侧一是吴应简,一是常不逊,皆黑衣劲装。常不逊朝传志几人眨眨眼睛,旋即看向罗成,虎视眈眈盯着他腰间银月弯刀,舔了舔上唇。 ☆、宁可枝头抱香死 陆荣先道:“来者何人!” 储忠义笑道:“听说落梅庄搞这英雄盟会,要选个功夫最好的做他奶奶的武林盟主,我家主人便想来瞧瞧,瞧这模样,来的正是时候哩!”他展臂自墙上高纵而下,常不逊随后,二人一齐落在方家陵前。 罗成将藏宝图收入怀中,道:“咱们要选南北同盟的武林盟主,你主人要做他奶奶的盟主,他便做去,干我们何事?”群豪大笑不止,浑不将众弓箭手放在眼里。 储忠义冷哼一声,也不恼火,右手一挥,围墙上三支指头粗的长箭猛朝罗成射去,力道刚猛之极,罗成不敢硬夺,接连两个空翻躲将开来,尚未站定,又是三发迅疾而至。射箭的正是吴应简,他每次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