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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13的秋老虎,在北方反扑得格外猛烈,演出那天气温反常地高达三十度。 空气里蒸腾着一股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牛粪味,让夏末的晚上更加闷热了。 不知名小村里有高寿老爷子过身,喜丧,大操办。儿子女儿各请了两个表演班,在祠堂前搭好台子,左一个右一个,音乐齐鸣锣鼓喧天,仿佛打擂。台下早早坐齐了人,眼里充满渴盼,这边望望,那边望望。 剧团找了两棵柳树用幕布围起来当后台,不透风,把他热得放下手机里看了一半的“失足女子连遭变态女干杀”小道消息,把手里的塑料小扇子摇个不停。 加厚胸垫粘在胸口上,捂得难受。他抽了几张纸巾,把手伸进短小上衣的一字领里,从胸罩里掏出那两个半月形硅胶,拿纸巾把胸口的汗抹去。 用矿泉水把硅胶上的汗冲掉,给它扇风。 隔着一道经年累月晒掉了色的喷绘立面,有高亢嘹亮男女莫辩的嗓音从音箱里窜出来:“牡丹真国色!红裙染天香!国色天香反串剧团,2013最红剧团,欢迎各位父老乡亲!” 有半大小子在幕布后面偷看。他挺直了身板,把衣领往下拉一拉,胸罩都露出花边来,迈开穿着玫红色渔网袜的长腿,踩着七八公分的厚底凉鞋咔哒咔哒走过去:“进来看呀!” 几个小子一哄而散,有中年妇女不知是谁的妈,骂道:“你看那玩意儿,眼睛要瞎掉的!” 他拧着腰笑,乐不可支。 “美美!”班主香香姐下来叫,“准备上台了!” 他又拧着腰穿过后台,把硅胶胸垫贴回去,对着镜子把艳粉短发打理整齐,正一正颈子上的黑色choker,给自己涂睫毛膏。 野萍穿了一身绿色古装,平板板的胸前垫得高耸入云,画了闪亮眼影的大眼睛翻个白眼,“非主流骚B。” “你还骚不起来呢,野B。” “Cao你妈。” “Cao你妈。” “Cao你女表子妈。” 他嘻嘻乐,把睫毛膏放回自己小挎包里。对着野萍屁股下的凳子猛踹一脚,转身往台上跑。野萍正涂口红,一下子画到耳朵根,口红还折了。 “美美我Cao你妈B!”野萍冲到台下被香香姐的大身板子拦住,一胳膊推到里面去。“都给我消停点,你他妈化妆,你他妈上台。” 跟换好衣服的三个伴舞登上台,他拍拍麦克风。香香姐要侄子小豪把配乐调大,要盖过旁边刘家班的。欢快的电子舞曲响起来,他跟伴舞女孩整齐划一地扭屁股,唱“鸡儿鸡儿咕咕爹、逼儿逼儿咕咕爹”,掀起超短裙开合大腿给台下看底裤,一片老爷们儿叫好。 隔壁台子不甘示弱换了曲,有长头发女人上来解开发绳,甩头,甩得让人想要赞美她的颈椎。 他这音乐是香香姐改编过的,节奏单一,洗脑飞快,当场就能跟着一起“咕咕爹”。连唱了三首串烧,场子喊热,他下场找个树根底下抽烟。 男孩们远远地看着他笑,盯着他的胸。 “想摸乃子不?”他伸手揉胸,钩钩手指头,“来,给你摸。” “我妈说,你乃子是假的。”嘴巴上刚长了绒毛的男孩一边回嘴一边兴奋地靠过来,眼神直勾勾地,喘着粗气。 他咯咯咯地笑,“你摸摸不就知道真假?五十块。” “就你还要钱?”男孩上下打量他,不可思议地嚷嚷。 “那回家摸你妈去,你妈乃子真,还不要钱。” “呸!”男孩吐了口吐沫,“Cao你个阴阳人、二刈子!” 他也不恼,指指胯下:“我几把绝对是真的,你试试?” 男孩举起拳头来要打他,被他一根烟头弹在胳膊上,嚎叫着跑了。 “小兔崽子。”他说。 “真的可以摸吗?” 他一回头,有个男人慢慢走过来。衬衫笔挺,鞋子干净,长得斯文英俊,戴着细边眼镜,看着是个体面人。 他往树上一靠,腰身很妖娆:“你想干别的也行。” “真的?” “真的,不贵。” 男人并不急着询问价钱,充满好奇地观察着他。他便柔软地伸展开上肢,红色泡泡纱露脐装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撩,露出一大片雪白紧绷的腰腹。 好像受了蛊惑似的,男人着迷地伸出手,被他一巴掌拍掉了。 “先给钱。” “多少?” “一百。”他又朝男人甜甜地笑,解释道:“上半身,下半身再加一百。”伏在男人耳边轻声补充,“不隔衣服,贴着肉,里外都给摸。” 男人准备掏钞票了。 “我看你是个文化人,我就喜欢有文化的,你再加一百——我晚上跟你走。”他伸出腿来摩挲着男人的小腿。 男人不还价,干脆地掏出三百现钞。他接过来塞进小挎包,要往后台走:“演出完了你到村口石碑那等我。” 男人抓住了他的胳膊:“现在,可以让我先摸一摸你的小腹吗?” 他嗤地一笑,真是个不吃亏的文化人。于是乖巧地靠回树上,手臂举过头顶:“来,验验货。” 男人的手触碰上他的肚子,炎炎夏日里那双手却是凉的。先是手指,指腹,指节,然后是手背,掌心。从左到右,由前到后,专心致志地抚摸。 “你不是本地的吧?”他问。 “嗯,来参加葬礼。” 男人垂着头,头发上传来洗发水的味道。 “原来是你们家办的白事儿。” 男人摇摇头,“我来做研究的。” “研究什么,葬礼?”他哈哈地笑,肚皮因此而不住地颤动,男人用手掌轻轻地覆盖住,似乎在感受这种颤动。 “是的。”对方不以为忤,反而解释道:“葬仪风俗学,很有趣的。” “可我看你对我的肚子更感兴趣。” 男人抬眼看他,“正确地说,是我对你很感兴趣。”文化人的眼睛里射出一股子赤裸裸的欲望,炽热却又阴冷。 “美美!上哪儿去了美美!” “就来——!”他回道,娇声说:“文化人,我得上台了。” 男人恋恋不舍地从他腰上收回手,“你叫美美?” “我不美吗?” 男人由衷地赞赏道:“很美,国色天香。” 他忍了半天没有忍住笑,边笑边把小上衣扯回肚皮上去,抓着男人的手往自己胸上按:“你真是个文化人,那我也当一回实在人。” 按着对方的手掌在胸罩外面打圈揉搓,附赠几声娇喘。男人很新奇似的看他的胸,好像不太明白这下面的手感。 “美美你死哪儿去了!”香香姐掀开后台帘子大骂,“要不要工钱了?” 把男人的手放下,他伸手弹了下对方裤裆:“等你啊,文化人。”便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