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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她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今晚一起吃饭……我俩逛商场,给她买了花,她可开心了。吃完了,她跟我说,我俩这辈子到不了一起,她说她配不上我了,让我再找个好人。我说咋就配不上了,她说反正就是配不上。我说我不干,她不结婚我就一直追她。她就笑了,说我傻。然后我说送她回家,她让我先下去开车,我等了半天,她也没来。然后,然后,她就——掉下来了。” “她是我室友,以前住一个宿舍的。不,我不是她男朋友。她上一个男朋友打她,肋骨都裂了,还强——强迫她发生性行为,出了很多血,她就分手了。我怕她被人纠缠,这几天都接她下班。她胆小,跟剧团其他人合不来——剧团?反串剧团。对,我们上台都穿裙子。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就像我小妹妹,我有男朋友。” “谁知道他身份证是假的啊?长得也跟女孩一样一样的,一个月不到就换一个男朋友,跟我们姐妹姐妹的叫,还一起上厕所,没想到是个人妖啊!多恶心!我怎么知道的?他前男友给我们看视频了啊,全身儿的!” “是外围女吧,不是有好多变性的出来做这个吗?一次挣好多钱呢。别处开没开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们这儿就开过一次房,她男朋友先来的,把她叫进去,不一会儿又来一个,看起来像大老板。早上才出来,她自己打车走了,没啥不一样的呀。” “眼睁睁看着她站在边上,没犹豫就跳了。” “吓死人啦,一个人就从上面掉下来!” 走访询问和尸检结果鉴定为自杀。小豪不明白,反复地问:“为啥呀,美美姐,为啥呀。”而他终于才知道,灵灵的全名叫赵建宁,另一张“身份证”上写着赵见灵,大概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警方在她手机里找到了聊天信息,前男友说给她“介绍”一个哥,玩一次就行,五千块,不来就把上次的照片发到网上。灵灵的银行卡也确实在当天就存了五千进去,银行有记录。但单凭聊天信息没法认定“强迫卖淫”,也没留下她曾被强暴过的证据。前男友也矢口否认有暴力性行为,说完全是双方自愿的。 灵灵家属坐了一夜的车,第二天就赶到了。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哭了一整天,坚决不签字,不同意火化,一定要立案调查。警方不立案,就扯了条幅,打印了前男友的照片,上法院门口,上对方单位,抬着空棺材讨说法,要把“糟蹋了儿子清白的狗犊子绳之以法”。 闹了三天,第四天跟对方的律师坐下来谈,要赔偿。从五十万讲到二十万,不闹了。 这些严恪己都不知道,是金祥告诉他的,他从派出所回来就一直给灵灵收拾东西。民警来国色天香宿舍调查,香香姐才知道小豪还在本地,去食品公司把小豪给拽走了。 灵灵出租屋里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护肤品,美妆工具,衣服裙子,她家里人几乎都没要,说让烧了。听说严恪己也是反串剧团的,嘟囔着“好好的男人咋都这样呢”。只有她十二岁的小弟弟拿走了她买的一套贺年卡,说姐姐每年送他的贺年卡最好看,“晚(我)觉得叫姐姐好,她就是姐姐样子呀,就是晚(我)爹不让叫,叫了就打我。” 他在灵灵遗物里找到的三份遗书,带香味的信纸和信封,卡通粘胶。一封给他,一封给小豪,一封给父母。 “美美,我还是叫你美美吧。我走了,你可别生我的气。我有今天,不怪别人,都赖我自己,我小心眼儿,还爱慕虚荣。要是好好的等小豪,就没这些事了。那天晚上XX(我不想写他的名)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完了,他肯定把我那些模样给别人看过了,我清白没了,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了。 我没想拿他们的钱,可那人说我要不拿就是看不起他,就得再陪他一次,我怕疼,我就拿了。肯定有人说我是卖的,你跟他们说,我不是。 你对我那么好,给我买药、买好吃的,我下辈子报答你吧,你别怪我。我也想好好活,真的,可我太难受了,我想早点有下辈子,当个女孩子。 我穿了最喜欢的裙子,卷了头发,戴了你送给我的胸罩,虽然有点大(^ _^),还有小包包,我要漂漂亮亮的走啦。美美再见,爱你哟。” 结尾还用口红画了个心。挺短的,他还是看了一天,动都没动。 “怕疼,跳楼不疼啊。”他说。 小豪被香香姐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灵灵家属签完字,等火化的头一天,给严恪己发了一段视频,是他在跳舞,背景音乐都没有,自己一边跳一边拿嘴哼哼,嘴上跑调,腿上僵硬。 “美美姐,你要是去送她,帮我播给她看看,我会跳了。” 他包了个白包去给灵灵父亲,问告别仪式啥时候办。她爸说没有啥告别仪式了,外地人,能有谁来,放个照片摆两束花,明天一早直接火化了把骨灰带回去。他说那我能去送个花圈吗,她爸看了他一眼,说你们随便。 他又问:就不追究了? 她爸说:人都没了,再追究也回不来,活人的日子还得过。 他便揣着手机去找关藏:“不是家属,想看一眼遗体,有办法吗?” 关藏点点头,“有。”别人可能没办法,关藏倒是熟门熟路了。 俩人直接开车去了殡仪馆。不是家属也没有任何证明,照说不让看,奈何架不住活人总想挣死人钱。清洗费、装棺费、穿衣费,这费那费一堆,连骨灰盒和寿衣都比外面贵好几倍。灵灵家属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就买了个最基本服务,告别仪式没有,司仪也不用,一切从简,还管殡仪馆要发票,给不出来跟工作人员吵了一架。 关藏给化妆师塞了点钱,明面上又购买了一套寿衣,外加鲜花送灵的服务,最高规格。大冬天的,这么短时间内根本找不来那些鲜花,就是个意思。 “恪己,用我陪你吗?” 他摇摇头,拎出一个小纸袋,“我自己去,跟她说两句话。” 跟着工作人员到地下化妆间,已经化完妆换完衣服的灵灵躺在黄绸子包裹着的硬纸盒里,被推到单间来,外面盖着一层白布。他看了一眼,觉得不像,问刚要离开的化妆师:“这是谁?” “赵建宁啊,没错,有名牌。一九九四年生人。” 他便又看了一眼,“她头发呢?” “剃了,家属说这是儿子,要阳刚点。” 他便不做声了。 化妆师走了,他把手机拿出来放小豪的视频,仔细端详灵灵。面部没损坏,面容也很安详,平平静静地像睡着了似的,还带着笑意,就是不像她。刻意被化了两道剑眉,打了鼻影突出高鼻梁。穿着男士衬衫打着领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