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4
:“我儿子马上要来看我喽,你们看我的精神有没有好一点儿?”比如那个男人,总凝视江琛睡着的脸……好像和他人共处一室,也没那么讨厌。 只有小春宝,他白日里缩在床上,只偶尔和谢临搭几句话,到了夜晚也睡不踏实,好几次,谢临都听到了他呜呜的啜泣声,知道他再次陷进了梦魇。 谢临不禁暗自嘀咕,那伤,怎的让这孩子心结如此深? 有一天,春宝的父亲终于现身了,他回老家筹了笔款子,带给了深柳堂。 这两鬓斑白的男人是春宝的亲爹,已生养了八个儿女,等春宝生下来后实在养不起他,便把儿子送给了京城里没孩子的普通人家,谁知道没两年,女主人就生下了双生子,春宝也从传家根苗变成了多出来的一张嘴。后爹一思量,他那远方亲戚当了东宫里的大太监,正缺个伶俐孩子伺候,不如就此把春宝阉了送进宫。春宝年少,挨了那一刀,直哭得撕心裂肺,从此性情大变,谁知人还没来得及送进宫,那边儿就改朝换代了,太子都保不住,那大太监自然也倒了霉,落得被抄家发配。可怜春宝又被人一刀砍在背上晕过去,直到亲爹听闻后偷偷跑进那太监家里,才把孩子背出来。 一说起往事,老父亲又红了眼眶:“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当时要是能进宫也好,这白白让孩子挨了一刀,以后怎么过活呢?” 谢临喃喃说:“早知如此,当时就……” 就怎么样呢?让那太监把春宝放掉?还是想法护住他? 宫里那么多小内侍,也许多的是和春宝一样的故事?说起来,那些人其实也都是小孩子,但是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孩子看待过?任他们低着头给自己穿鞋,跑着为自己递马球杆,念书时替自己挨罚。 也只有在这时,亲眼看见那抖动的肩膀,亲耳听过绝望的哭泣,才知道那在地上匍匐的身影也是人,也有无限辛酸和惨痛。 谢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父亲兀自叹口气:“这也是各人的命吧,除了受着,还能讲什么呢?好歹,还有一条命在呐!” 夜晚,谢临忍不住流泪,伤口,耻辱,残疾,从前万般在意的事,如今竟变得不值一提。活着,平凡的活着,对太多人来说,已是不易。 陆有矜几乎每日都会过来,给他们念书。春宝最喜欢侠客的故事,眼睛总张得大大的。谢临宠溺他,趁着伤势好转,经常趴在床上为春宝画喜欢的故事。 陆有矜站在床边,看他把长发挽成髻,愈发显出脖颈修长,白色的中衣像薄纱般覆在他的肩胛骨上,有着雪尘般稚嫩透彻的美感。再走近几步,就能看到那光晕染在他睫毛上,陆有矜喉结一动,忙移开眼睛,却恰巧对上江琛戏谑又了然的眼神,年轻的将领瞬时红了脸,忙目光游移地掩饰。 趴在床上的谢临抬头一笑:“你来了。” 陆有矜只觉江琛的眼神如芒在背,不自然地问:“恩……你伤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想下床走走?” 谢临还未答话,陆有矜的手不经意地挨在自己被褥覆盖的大腿旁,四目相对时,谢临总觉得一阵心悸,说话也不像从前那般放松了。 作为一个大病还未愈的惜命之人,谢临自然对心悸格外重视。 下次李太医出诊时,他忙问道:“太医,我偶尔会感觉到心悸。” 李太医立即重视起来,皱眉说:“这……从何时开始?一般都是哪个时辰?” 谢临也认真思考:“说不准,之前还好,近来愈加严重,心悸时我还喘不上气,身上发热,你说是因为前阵子我失血过多吗?” 李太医沉吟道:“若因失血过多,也该是伤重时觉察啊,至于身上发热,这……也许是气血未调,再加上卧床日久,天气多变的缘故,你最近可多留意一下,平日在床上也可多换换姿势。” 谢临乖乖点头,又不放心地问一句:“太医,这应该无妨吧?” 李太医还未答话,江琛却冷笑一声。 等太医走了,谢临立刻怪罪道:“你干嘛阴阳怪气冷哼一声,这样对太医很不尊重。” “我是笑你。”江琛挑眉道:“你何须劳烦太医?你的症状,我的诊断可比太医高明许多。” 谢临撑起身看向他:“哦?” “哈哈,你是恋上了一个人,要是真有病,也是相思病!” “胡说!”谢临被这三个字一扎,登时皱眉斥道:“这里又没女子,我能恋上谁?” “正因不是女子,你才未发觉情动。” “闭嘴!”要不是伤口作痛,谢临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真荒谬,我,我怎么可能恋上一个男人!” 江琛一挑眉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为何这般激动?看你额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好丑好丑。” 谢临可没功夫管什么青筋,再次怒着强调:“我年近二十,难道还不知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总之断没你说的那种可能。” 江琛把后脑勺抵在双手之间,不屑地一笑:“哦,那便静观其变好了。” 又过了几日,李太医终于同意谢临下床出房了。不过也仅限于旁人抱进抱出,腿是绝不能下地,这仍是他们盼望的大事,这天一大早,陆有矜就迈进谢临所住的院子里。 谢临已穿戴完毕,一身厚重的灰袍裹在他身上,把秀挺的身子放大了不少,正笨拙乖巧地坐在床边等着陆有矜来抱。 陆有矜走上前熟稔地把谢临抱在怀里——他抱了谢临很多次,但那都是伤重时的翻身挪移,一瞬便放手,他也没心思关注伤势之外的事。如今上手,心思却多了几分。谢临裹得厚,柔软棉花下的结实皮肉恰恰垫在手掌中,直勾引人捏一把。陆有矜真想狠狠抓一把那皮肉。手指头弯了弯,不知道为何倏然胆怯,狠狠一捏成了绵软谨慎的一握——握了半手棉花,指尖似是触到了紧致的皮肉,只浅尝辄止。 怀里的人皱着眉头,正张望院里的景色,对身下大手的动作毫不知情。 今日的阳光极好,冬日的凉意虽在,却不是凛冽割肉的风,而是透彻的鲜活——让谢临只想多吸几口凉气。他很久很久没有走出屋子,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曦光拂在的梅花上,白梅疏凉,配上冬日清晨,真是动人。 几声清脆的鸟叫叽叽喳喳的透过薄雾传来,生命勃然的跳动让这个小院熠熠生辉。 陆有矜进屋拿了薄被,盖在谢临身上:“你想看我练剑吗?我每日此时都要练剑。” 谢临笑着点头。 陆有矜从屋内取来剑,站定片刻,缓慢地呼出一口气,抬手凌厉出剑,剑气吞吐,他俊朗的身形裹在剑影中翻飞。这柄剑,这个人,此时都灌上了冬日的寒风,锋芒毕露。 谢临半倚在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