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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有矜久久未出一言,风雨欲来的阴霾压在心头,他却半点力气使不出。 门外依旧是草木深深,桃柳明媚,可陆有矜看在眼里,却不由打了个冷颤——再也没有什么比春天更恐怖,披着诱人温婉的衣衫而来,却在温暖中了无声息地抽走那么多人的生命。 这人的离去只是个开始,数不清的药童过来,都说要离开。 有家的,说是回家。没家的,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宁愿出去闯荡,好歹挣一口饭食,保一条小命。 也有一些人,因为深柳堂的救命之恩,执意留下,共度艰辛。 对于要走的,陆有矜忧心人手不够,对于留下的,陆有矜又忧虑自己保护不了他们的安全 或走或留,对陆有矜来说,都是艰难和折磨。两天之间,他急得嘴角生了疮。 “有矜,哪儿还缺人手?”谢临终于吃力地走到了深柳堂的前院——陆有矜正吩咐深柳堂的人晒被洗衣。 “你怎么到前面来了?”陆有矜一看见谢临就火冒三丈:“谁让你出门的!” “怎么?”谢临挑挑眉,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养在后院的人,出门还要征求谁同意?” “回去!”陆有矜没功夫和他说笑,扯着溃烂的嘴角吼他:“去自己的院子里别出来,晚上我去给你送水。” 谢临平静的道:“我要帮你。” “你回去吧!”陆有矜绕着圈子踱步,不让谢临说下去:“求你别再让我分心行么?” “你不用分心!”谢临坚决道:“我又不让你照料。” 陆有矜不说话了,面上现出惘然,侧首静静的看向谢临,谢临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飞鸟依人,身后便是情致婉转的春光。谢临的目光很平静,也很坚毅。 陆有矜终于不再反对,犹豫半晌道:“你可以帮忙,但是你不能进那个屋子,也不许跟着我。” “我可没说跟着你。”谢临说着就拿起铜盆,要打水给陆有矜洗脸。 “我来!”陆有矜忙把盆子抢到手里——让谢临打水,他说不出的别扭,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知晓了谢临的真实身份,还是因为自己伺候他惯了,抑或两者皆有:“我自己习惯了。” 茶壶里一滴水也没,谢临皱着眉头去泡茶。 来不及摆弄点茶分茶那一套了,谢临第一次匆匆洗了遍茶叶,就直接把水倒在杯子里,陆有矜洗了脸过来,咕咚咚的连喝了好几杯。 这般粗劣的茶,莫说太子,搁在沈均身上也绝不会喝的。但是陆有矜却喝的这般甘甜,他不挑剔,也品不出茶的好坏。但是就连这简易的茶水,这几日他也没能喝上几口。谢临忍不住伸手蹭蹭陆有矜唇上绒毛处的水珠,又疼惜地轻触那肿烂的嘴角。 “我要走了。”陆有矜没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密,他忙得焦头烂额:“我骑你的追月出去一趟啊。” “干什么?” “我去通知附近的人家,他们都还不知情呢,让他们多些小心。” “去吧。”谢临停了停,沉吟道:“我干什么?” “你……”陆有矜本来又想说你回房去,看了谢临殷殷盼望的眼睛,转念一想道:“你去灶台!督促他们烧水煮艾叶吧” 陆有矜对自己的机智佩服的五体投地——灶台是最安全的地方,艾叶的热气熏染在他们身上,等于是时时刻刻都在防护。 把谢临安顿好,陆有矜终于放下心来,骑上追月前往各家各户报信去了。 刚打马出了深柳堂,便听到后面有声音喊:“公子,公子……” 陆有矜闻声回头,竟然是李太医骑着个瘦马出来追他。陆有矜面露疑惑,驱马上前道:“李太医,有什么事儿么?” “公子……”就是骑马,李太医也累得喘吁吁:“公子万不能去报信啊!” “此话何意?”陆有矜皱眉 “公子,你想想。消息一旦走露,人人谈疫色变,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危,说不定会使出什么手段。到时候恐怕深柳堂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我们都要遭殃啊。” “你把人想的太不堪——他们小心谨慎也就是了,怎么会对付深柳堂?”陆有矜想了想道:“那按你的意思,就干脆瞒着外面的人?” “那倒也不是。”李太医思索着道:“公子可以先下令渠水停止买卖,水源一断,就没有途径可以传播——深柳堂地处荒郊,离最近的人家也相距三里有余,也没什么大碍。” 深柳堂的渠水在京城很有名气,专门来买水的人家有很多。这也是支撑深柳堂的一大笔收入。 “瞒着他们不妥。”陆有矜想了想道:“李太医,我问你,你能肯定自己控制得了病情?” 李太医一怔,不再说话。 陆有矜语气转缓:“我们也不晓得今后究竟是何状况。既然病情明朗,有何不可对人言?让他们早做防备岂不更好?” 李太医皱着眉,突然想不起该如何措辞了。陆有矜摇摇头说了句:“您回去罢。劳您辛苦了。” 说罢便调转马头,独自远去。 到了申时,陆有矜才回来。 “累了吧?”谢临把毛巾递到他手里:“擦擦手再吃饭。” 毛巾上是淡淡的艾叶味道,温热的捏在手里,像是妥帖地覆盖在心上。陆有矜凝目看向谢临——他换上了一身短褐。是以往从没有过的装束,看惯他一领长衫,今日倒是新奇。 平常人穿短褐难免粗笨贫寒,但陆有矜却发现谢临穿上这衣裳别有趣味——短褐的上衣将将盖住臀部,两条平日里遮掩在袍中的双腿显露无遗。那上衣的带子把腰身扎得很是贴合,越发衬的窄腰一束,双腿修长。那朵夏夜的茉莉,终于褪掉繁琐的杂叶,露出了诱人的茎干和花苞。 陆有矜的目光控制不住的在谢临腰臀之间游移,却还装作无事的样子问道:“你吃了么?” “等你一起。”谢临格外殷勤地掀开扣菜的盖子:“你再不来菜就要凉了。” 陆有矜不吃饭,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临看。 谢临终于注意到陆有矜灼灼的目光,疑惑道:“你还不饿,怎么一个劲儿盯着我?” 陆有矜疲倦地笑笑端起碗,刚想开口。跑来一个满头是汗的药童,结结巴巴满脸焦急的对陆有矜道:“公子,您去外面瞧瞧吧,又出大事了。” 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同时站起了身子。 第39章 共浴 门口站着不少人,一望便知来者不善。几个药童正在和他们争执着什么。 前头的几个人很是眼熟,陆有矜认出是方才探访的几户人家。 这些人都掩着口鼻,满脸不胜其烦的模样。 陆有矜快步走上前去,微打了个躬道:“诸位前来,有什么事么?” 陆有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