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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表彰过的?你们破了太医疏漏的难题,真是了不得……那个深柳堂,这些年救助了多少人,让我自叹弗如啊。” 陆有矜谦和几句才道:“总之这件事可能要拜托大人暗中照顾了。”俞言早些年是个耿直的人,却在前朝的风波里吃了大亏,如今好不容易重登高位,自然谨慎得多,但儿子毕竟是他们救的,这恩情也不能不报……心里飞速想着,嘴上诚挚道:“若事情真是这样,那就和他无关嘛,更何况还是恩人,我定会看顾谢公子。” 陆有矜又是一揖:“多谢大人了!” 说完这事,这顿饭吃得倒也算其乐融融,饭毕,众人起身准备离去,陆有矜刚迈出门槛,忽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跑着扎进自己怀里。 陆有矜手搭在六子的肩上道:“你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哥哥为你开心,知道哥哥家住在哪儿吧?以后要来玩。” 六子认真的点点头,咬着嘴唇,半晌才艰难的轻声吐出几个字:“哥哥,多谢你……” 有什么谢的呢?当时救下他只不过是一时心软,并没有付出过什么代价。再说自己早知道他的身世和俞言重回官场的事情,却迟迟不带他相见,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有私心,想着俞言京兆尹的地位也许能在日后帮点什么忙?自己做不到身藏功与名,且走在哪儿都担着善人的名声。陆有矜叹口气,忽然说不出的心烦,只想赶紧离开京城,和谢临去个没人知晓他们过去的地方。 第54章 时机 有俞言暗中袒护,谢临的日子算不上难过。 案子也已经审理清楚,那人早上吃了含剧毒的药物,暴躁推搡之中血流加速,因此毒发。 再加上亲卫府连连向这边递口风,俞言大致也明白了谁才是幕后主使,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人为何会和一个写字的少年过不去呢? 卷宗好审,事情却棘手,俞言虽顶住亲卫府的压力,不愿轻易杀无辜的人,但却不好轻易把谢临放出去,只得向陆有矜再三说明,有章召的人压着,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出去,但请他放心,人只要在他这里,定会好好照顾。 这事情拖了几日,顾同归已从城郊回来了,他找到陆有矜住的宅子,正准备喂追月,就听到虚掩的门外传来陆有矜和另一人对话的声音。 顾同归面向院子,漫不经心地遥遥望向他们。月亮已浮出树梢,陆有矜肩上落了一层稀薄的月光,他身后跟了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路过马厩,陆有矜扫了眼正在吃草料的追月。对顾同归笑笑道:“去城西了?” 几个带了潮泥的马蹄印在月色下一清二楚,顾同归没反驳,皱皱眉转身进了屋。 陆有矜并不打算追问,只对身后的那人说了句:“有话进来说罢!” 那高高瘦瘦的身影跨进了房门,面庞霎时清晰在烛光之下。 一灯如豆,往事如烟。 沈均垂下目光,屈膝,郑重地叩了个头,半晌才吐出两字:“殿……殿下……” 顾同归没防备,怔忡的站了片刻才走上前把沈均扶起来,他快速调整了情绪,用拳猛捶下他的胸口轻松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说世间事怎这般不公,才几年未见,你个子倒要赶上我了!” 这般挚友之间的重逢方式让身份和时间造成的芥蒂逐渐消弭。 沈均不再紧绷,百感交集地望望眼前人——即便谢临已告诉他顾同归还在世间,但此时在烛光下望去,依然像是梦到了朦胧的前生旧事。 “你父亲身体怎样?” 沈均低声道:“他过世了。” 顾同归凝望着烛光中的沈均,脑海里清晰地忆起父亲身边总笑得很谦和的老臣。其实也不必伤感,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翻天变故里,许多人的一生还没展开就坠入了永久的黑暗。沈均的父亲不亏,他已然登台崭露头角完毕。 “父亲的晚年很安详,看到我成家,他也欣慰。” “你已娶妻了?不错。”顾同归语气中有让人古怪的怅惘:“我想我这一生是注定和常人不同,只望世间的喜悦,你和阿临都能有。” 和常人有什么不同?沈均一偏头,细想他这身世经历的确和常人迥异,但说到娶妻生子这种事,那还不都一样? 在他们二人的久别重逢的映衬下,陆有矜越发显出多余的尴尬,但他已来不及注意这个,忙简单的向顾同归讲了谢临的事。 顾同归看向陆有矜:“照你的话,此事是那个叫章召的做了手脚?” “这人真没劲。”沈均冷哼道:“他的官儿也不小了,按道理不该宵衣旰食为国尽忠么!怎么总盯着阿临不放?” 陆有矜的目光停留在顾同归脸上:“也许他想通过阿临找寻您下落。前几日就有人跟踪我们,总之他们已经动了杀人的心思——他如今失宠,从前又暗自对阿临下手,自然怕同在京城东窗事发,皇上趁机算旧账。” 顾同归没设身那些惊心,只似懂非懂地独坐沉思,烛火在他脸上流转出忧虑的暗影。 “无趣。”沈均叹一声:“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一辈子勾心斗角,此起彼伏,不得安宁。追求的却是这般无味的东西。” 陆有矜没有应声,这谁能说得清呢?每人都有旁人不能理解的沉醉。 顾同归凝望着烛火映照下暖黄的窗纸,欲言又止:“你……” 陆有矜看顾同归皱眉踌躇,忙道:“您有什么主意?” “我是想,只要不是谢铎的意思,就好办。”顾同归说的缓慢而费力,似是在战胜某种情绪:“你能不能托人向宫里递句话,阿临是他骨肉,若真走到末路,我不信他会袖手。” “这……我倒没想过。”烛火微闪,明暗之间总有几分凄凉莫测。陆有矜低声道:“但凡事涉及宫里,总盘根错节,说不准……会出什么差错。我不想把许多事寄托在所谓的人性牵念上,帝王的一念之间太深不可测了。退一步说,即使他不再萦怀往事,阿临又该如何自处呢?还是再思量思量吧。” 顾同归怅惘地沉默了,阿临从小失去母亲,虽说有亲人疼爱,却终究和谢铎的关怀不能并论。从小到大,他始终惦念着让他们父子亲近。谁想突遭大变,竟就此陌路——说到底还是因为帮扶自己。顾同归摇摇头,只怨自己当日领了他的情。 陆有矜道:“我知你的心事,此事日后许有转机,但不是现在!” “关键之处是这个姓章的,把他除掉,危机不就迎刃而解了?”沈均眉毛猛然一挑,平静无波的心底涌起巨浪:“这个姓章的,当年和谢家密谋夺位,这些年他在朝中杀伐,弄得人人自危——我们何不一并除掉他?” 陆有矜正胡思乱想,冷不防听见这主意。心头一惊,沉吟道:“这不是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