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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要走了,这次,真的要走了。 我立即说:“别忘了我的钱。” 他和他妈妈一样,眉眼漂亮而又疏离,高高在上。 他笑说:“不会少了你的。” “那就好。”我喃喃道,“那就好哦。” “安思风。”他第三次叫我的名字。 “嗯?”我仰头看他。 让我再看看他的脸吧,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一别两宽,愿你终生不得欢喜。”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完,转身离去。 他走得那样快,快到我还没有眨眼,他就不见了。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门后,他不见了。 他真的不见了。 我微微点头,僵硬着回身,终于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疼。 好疼啊。 我迟钝地往外走,一格又一格,走过那条突然变得好漫长的石板路。 雨好大,越来越大,全部浇在我的身上。 我站在院外,茫然四顾,竟忽然忘记了我是谁,甚至不知该往何处去。我伸手扶着墙,想到刚刚戒指消失的那片天空,我靠着墙壁,一步又一步往那里挪。走不动,我跪到地上,趴着在地上摸找戒指。 可是好难啊,真的好难找。 我来回摸了不知多久,久到雨都停了,久到天空渐渐亮了。我终于在一颗树下看到两道隐隐银光,我哽了一声,迅速爬过去,捻起那两个小东西,握在手心,翻身,躺在地上。 看那雨后的晴空。 好漂亮。 我的手机关机已经很久,是那件事后的第三天,我才到医院去。 妈妈看到我终于出现,哭出声,问我去哪里了。 我已调整过来,笑着说:“我去把学校里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办了退学手续。” 妈妈愣住。 我继续笑:“等妈妈身体好起来,我们就回老家。家里的房子卖出去了,今天早上人家过来看了房子,后天我去房产局办手续。” 妈妈小心翼翼问:“那你,你和——” 我笑得更灿烂:“分手啦。” 妈妈松了口气,却还是不由哭:“妈妈对不起你。” “没关系啦。”我轻松道。 妈妈哭着摇头:“不是,你不懂,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你别哭啦。” 妈妈不仅没有停止哭,反而哭得越来越厉害,满口都是“对不起我”。 我劝了会儿,没有再劝,妈妈愈发变大的哭声中,我忽然发怒,我怒吼:“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 妈妈惊诧看我。 我失了神,看着妈妈的眼神,我的眼泪顷刻而下,我忍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哭了,我不解问她:“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你们的错,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 “你,你……” “那天那人过来,我都听到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和他分手!我能怎么办!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错了?我好喜欢他,妈妈,我真的好喜欢他。他恨我,他打我,他连看也不会看我一眼。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可是我有什么错!我不想和他有血缘关系!我能怎么办?” “他说他恨我,他希望我这辈子都不得欢喜!”我哭得快要崩溃了,“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什么。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喜欢他,真的有错吗。” 妈妈同我一起哭。 我抬头看她:“我恨你们,恨你们,恨你们!” 妈妈喘不过气,哭声上下不接。 “是你们,是因为你们。”我伸出手臂擦眼睛,“我不想哭,我不能哭。可是,妈妈我好想他。”我“噗通”跪在床边,双手扶着床边,抬头看着妈妈哭,我哭得身子渐渐瘫软。 妈妈靠在床上,望着我,伸出手想要摸我。 我的头埋在床上,哭着说道:“他打我,好疼啊,妈妈,好疼。” “怪你们,都怪你们。”我怨恨所有人,怨恨整个世界,甚至怨恨我自己。 “宝宝——”妈妈叫我。 我抬头,还想再怨她。 妈妈绝望看我,手还没有摸到我,忽然眼睛一翻,直愣愣往后靠去。 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听到机器尖锐的声音,高声尖叫:“妈妈!!!” 妈妈过世了。 我晕倒了。 我的手机里,所有与楚珩相关的信息早已被删除,金哥被医生们叫来,帮我处理剩下的事。 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没有亲属,没人处理妈妈的丧事,天气炎热,妈妈的身体只能暂时存放在太平间。我醒来后,金哥先告诉我妈妈的事,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和妈妈生来就是为了还债的吧,太平间,就太平间吧。 等我起来,我们就立刻回老家。 金哥说完,再告诉我生病的事。 我倒是一愣,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从小到大没有正经做过体检。我除了体质偶尔有些弱,倒没有生过大病。可是这种病,哪里说得通呢。我也不是很怕,贱命一条,我妈都死了,我就随便吧。 往后,也不过就是混日子。 金哥建议我先好好治病,我问过医生,知道我的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便想带着妈妈赶紧回老家。我问金哥有什么打算,金哥那一同来上海打拼,前头牌的男孩子已经很久不见,金哥死心了。他想了一天,决定和我一起回老家。 他正好有几个朋友在那里,想去开个公司,做些生意。 我觉得这样挺好,大家相互也有个照应。 他没有家,我也没有家,随处飘着吧。 当时我只想快些离开,我能动之后,立刻准备回家。我没什么好带走的,从医院出来赶紧签了卖房协议,拿到钱,我和金哥就撤了。 金哥更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利索地辞职,帮我叫了搬家的车,还叫了灵车,一起回了老家。 对了,临走前一天,我看到了楚珩的小舅舅,他来找我,我只愿意这么称呼他。 我瞄他一眼,问道:“你没跟楚珩说吧?” 他摇头。 我满不在意:“那就一辈子别说好了。” 他又说:“那个镇旁有个大慈恩寺。” 我再瞄他,他说:“我过几天就去,谁也不会知道。” 我好笑:“挺痴情啊,早干什么去了。” 我越过他,上车,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上海。 第52章 五十二 回到我从未回过的老家,我这只强撑太久的气球瞬间便泄了气。好在气尚未全部漏尽,借着剩余的气,多亏金哥一路帮扶,我办完妈妈的后事。 阴阳先生将妈妈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