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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垃圾桶,规整物什,末了又拿湿布将光秃秃的沙发里里外外擦一遍。 正把着拖布擦地时,秦峰回来了。 “你在干嘛?” 她指指蜷成卷的沙发垫:“把这拿出去扔了,小心着点儿,别让人看见。” 秦峰不解,走过去看,惊:“你杀人了?这么多血!” 她没什么反应,淡定擦地。 “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我也没杀人,让你扔你就扔,别废话。” “你不说清楚我不扔!谁知道你干了什么,没杀人哪来这么多血?” “昨晚睡觉忘了关窗,有贼翻窗进了家,我醒来正好撞见,就和他打了一架,这血是那贼留下的。” 秦峰咋舌:“你徒手干掉一个贼?” “差点儿,他跑太快了,没追上。” 秦峰还在不可思议中没缓过来,秦淮抬脚踹他:“快去啊,收拾完给你买早饭。” 他便不再说话,扛着垫子下楼去,再回来时砰一声关了房门去睡觉,睡前还嘱咐秦淮说要吃油条,秦淮于是换了衣服出门。 户外碧空如洗,轻风静谧,对面小二层的广告牌在阳光下呈耀眼的蓝,偶有黄红身的出租车路过,唰一声带动树苗扇一扇。 她分明每天都从这过,对一切再熟悉不过,此刻却感到陌生,竟头一回察觉熟稔的表象或许一直蕴藏不可说的秘密。 她去拐角买完油条,返回家找秦峰时也不敲门,用脚踹开:“吃了饭再睡。” 秦峰扒拉着头发起床,二人便坐在光秃秃的沙发上吃油条。但秦淮毫无食欲,她倒了杯水坐在一旁,忽闻叮一声响,头顶的灯亮了。 “终于有电了!都住这一片,李扬家就没停电。”秦峰随手打开电视,“今天不做生意?” “过年歇几天。” 他嫌弃:“真懒。” 她问:“今天不去打游戏?” “不了,他回他爷爷家过年去了。” “他爷爷家在哪?” “磨憨。” 她顿了顿,拿起杯子喝水。 “他奶奶是越南人,狗日的越南话说得可好。” 秦淮抬脚踹:“好好说话。” 秦峰皱眉揉腿,片刻后问:“老跟着你的那俩人呢?” “……都是外地的,这里的生意不好做,走了。” “被甩了吧?谁叫你不长眼睛,那俩人一看就不不正经,其中一个还是哑巴,你连哑巴都……” 眼瞧秦淮抄起果盘,他立马打住,扒拉外套:“给我点儿钱,买衣服。” “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够穿就行了。” 他掰开脱线的衣缝:“烂了。” 秦淮随即去找针线盒。 “诶你算了吧,你又不会补,给点儿钱不就完了么。” 她煞有介事穿针线,极专注却极笨拙,片刻后缝合上了,但针脚歪七扭八很是难看。 秦峰嫌弃:“至于么,一件衣服的钱都不给。” “等你考上好学校,想要什么都给你买,想好考哪里了吗?” “大过年的能不能不提这。” 她便不再吭气,眼风不经意掠过桌上的圆珠笔,蓝色笔杆还留有血纹,她握着笔在掌心摩挲血迹,直到秦峰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她才又放回去,往后靠时却猛的被物件硌住,她转头一看,是遗忘半天的手机。 屏上也有印记,她的指纹蒋毅的血。她连接好充电器,屏幕终于亮起来,她翻了翻信息,连条广告也没有。这时候才有电,早一个钟头该多好,她想。 电视里正回顾历届春晚,欢天喜地十分热闹。她坐不住,站起来往厨房走。 “你干嘛?” “做饭。” 秦峰看了看时间:“这么早?” “嗯。” 案板上还躺着那条腊肉,风干似百年,又皱又难看。她把加了水的铝锅放在灶上,就那么站在跟前等水开,四下安静,思绪便如潮水席卷而来。 她一直以为和蒋毅的相逢是天意,他就像古道热肠的侠士,从天而降助她脱离水深火热,是因为缘分所以没有道理,可现在回想,处处都是道理。刹那间她茅塞顿开,终于明白他竭尽全力的照顾为何总是显露极绅士的分寸感。 她盯着锅盖腾飞热气,把那块腊肉放了进去,没一会儿开水翻起乳白,肉香满屋飘散。 世界仿佛很小,刻意而为总会建立关系,可世界也的确大,转个身的距离便石沉大海。 她想起崔礼明临走前说的话,越发觉得自己像做了场梦。 第19章 年三十这日鞭炮响彻天, 秦淮姐弟二人像平常一样吃饭看电视,前几年秦峰还喜欢热闹,也会准点儿放炮, 后来逐渐没了兴趣。早年秦汖活着时, 他们家还有几门亲戚在逢年过节时露个脸,后来秦汖牺牲谁也不知道, 连秦峰都以为他抛家弃子躲清静去了,二人又赶上幼时父母离婚,这么些年从没见过母亲,免不了越活越无人过问,这年过得更是和平常没两样。 大年初一, 姐弟俩吃的前一天的剩菜。 年初二秦淮还把那盘炒肉端出来,秦峰不高兴:“能不能换个菜?” “要不给你煮碗面?” “你都能徒手干掉一个贼,怎么做个饭那么难?” “不吃就饿着吧。” 她撤掉盘子。 “吃吃吃, 加颗蛋。” 秦峰皱紧了眉。 如此过去一个礼拜。年初八秦峰返校,秦淮也开门做生意,这是她开店以来休息最久的一次。去时阿婆仍然守着摊位卖早餐,小张也从菜场运回新鲜蔬菜。 “你可真懒哟,这时候才开门。” 阿婆一边说一边递给她早餐。 她伏在柜台上吃, 也不接话。 “秦淮姐,下午打牌么?” 她吃着东西, 模糊不清应了一声。 阿婆瞧了瞧她:“你心情不好?” “没睡醒。” “真是娇气哩!”说罢又道, “对了,我听说陶老板被抓了!” 小张附和:“我也听说了, 说是在磨憨抓的,好大的团伙好多白粉呢。我原以为他做生意很有本事,没想到是干的这个,幸好秦淮姐没跟着他,不然就被连累了。” “蒋老板不是和他一起的吗,是不是也干的这个?” 二人皆抬头瞧着秦淮。 秦淮攒出个笑:“我不知道。不是没有抓他么,应该不是吧。” “你怎会不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没有的事。” 阿婆又道:“多琢磨琢磨也好,现在的人都戴着面具,轻易看不出好坏。” 就此,秦淮的生活恢复原样,没人找茬,也没人维护,就连老郭也随着那些人的落网消失了。 一个月后。 市医院西面的病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