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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用你操心,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要是不放你,阿飞会找上门来要人,到时候又会是一场打斗,现在特殊时期,我可不想出风头。但我如果放了你,对大家伙没个交待,我也没了面子,你说怎么办吧。” 那把枪已把他逼至极限,半个腰都磕在石头上。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我把全部的钱都给你,要是不够就找阿飞,他也愿意掏钱的。” “别他妈跟我提阿飞!我收拾完你,下一个就收拾他!” 小金刚已无力争取,只不断求饶着别杀他。 蒋毅顿了顿,掐了烟靠近老杜:“做成品最好还是用熟人,不然太冒险了,不如留他一段时间看看表现,表现不好再办也不迟。” “是是是,毅哥说得对,你再给我个机会看我表现。” 老杜:“要是每个犯错的人都有机会弥补,这世界就乱套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小金刚近乎哭天抢地:“那你想怎么办,怎么办都行,只要别杀我……” 老杜看了看他:“你现在想回来也晚了,你答应了阿飞又反悔,他一样会杀你。你背叛了我,跑去帮他赚钱,我自然也不会让你活。怪就怪你命不好,谁都不会制毒就你会,不用你用谁?不杀你杀谁?” 这意思是无论如何不给小金刚活路了,蒋毅察觉事情不妙便张口劝阻,却刚叫了一声杜哥便被老杜打断。 “蒋毅你要当我是大哥你就闭嘴。还有你们几个,谁也别替他说情,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商量怎么办的,是想让大家看清楚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话音将落,那执枪的人便放了子弹。小金刚虽胆小,好歹混迹社会许多年,反应力还是有的,子弹飞出的前一刻他拱着身体站起来往旁边躲,堪堪躲过一枪。随即往右蹦,那右边站着的人也掏出了枪。霎时两边各有一人举着枪逼近,正面又有老杜守着。 他像走投无路的猎物,困窘的左右看一眼,向着老杜叹了口气,转身蹦了下去。那一瞬间蒋毅扑身向前,却到底晚了一步,只抓了半截衣角,还不牢靠,嗖的从他手心滑掉。他用力过猛扑出去,险些自己也栽一跟头,好在哑巴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耳畔依旧是滚滚河水作响,山风间歇着刮过树林。他等了足足半分钟也没听见重物坠河的动静,四周鸦雀无声,料不到这山竟这高,水竟这深。 那一刻的蒋毅前所未有的挫败,他跌宕起伏的生涯从未目睹过生命消失在眼前,惩强扶弱拯救生命是他的己任,何时何地他都不会袖手旁观,可刚才眼睁睁看见鲜活的生命从这崖上跳下去,他竟束手无策。 老杜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心肠软,但这种事情不能心软,给了一次机会他就会犯第二次,到头来难成大事。他就这么跳下去,我也很遗憾,不过总好过他以后站在阿飞那边和我们对着干。” 又指挥一人给大家发东西,是半块指甲盖大小的模块。 “我和阿飞那边说的是借小金刚用几天,至少这几天没有什么风险,大家趁这几天赶紧离开,躲一阵子,等情况稳定了再回来。这是定位芯片,都把它装在自己手机里,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我可都一清二楚,谁要是动歪脑筋干不该干的事,小金刚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也别怪我拖你们下水,出来混可不是只有有福同享,也得有难同当,今天的事见者有份,谁也别卖了谁,往后我们还是兄弟,听我的话和我合作,我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几个男人依言而行,默不作声往手机里装芯片。 老杜看了看蒋毅:“别担心,这里的工程我都揽下了,没有人会查到这里。” 他蓦地便懂了全部。原来老杜放纵小金刚帮阿飞做事只是一种观察,更是一种假象,其实早就设局要把人绑来这儿,甚至安排好了谋杀后路。 他心跳剧烈,颤悠着手指抠开手机后壳,把那片定位器塞了进去。 老杜又拍拍他的肩:“等这件事的风声过去,下一个还债的就是阿飞了。” 蒋毅摩挲着手机,似揩不掉蹭上去的汗,便裹了衣服上去擦。 “找个牢靠的地方藏起来,别出什么事,回头我还要找你喝酒呢。” 他在漆黑的夜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接着几人陆续驱车下山。 他坐在副驾驶,开了整扇窗,胳膊枕在窗户点了支烟,山里风大,灭了好几回火才终于点燃。他深吸一口烟,似把即将迸发的情绪吸进五脏六腑,瘦长的手指颤抖不已,倒像是他把小金刚推下了山。 来时无察觉,回时才觉山坡陡,又陡又崎岖,也不知刚才怎么开上来的,路旁的树木看不清原样,像桩桩站立的鬼魅。 汽车不断前进,身后的山坡连接另一座山坡,依托的是绵延巍峨的高黎贡山,山下的河流连接河流,流向大盈江畔直达海洋终点。这里的山清水秀,哺育一代又一代淳朴的村民,世人皆说其与世无争,可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何来与世无争。 他对老杜建立起来的信任在小金刚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崩塌了,他不再是那个挡枪顾友的好大哥,忽然变成一个心胸狭窄唯利是图的陌生人,他竟从来都不认识他。 第88章 坑洼不平的道路又窄又黑, 下山后进入村庄,汽车在黑夜里不停颠簸,他像被装进移动的硬壳罩子, 前行的路上能闻见风的味道, 和着田间青草和花香。 他半躺进座椅,看灯柱照亮前方的路, 手上夹着一支烟。他想起第一次见老杜时,在火山地质公园附近的鱼塘,那会儿鱼塘刚营业,和他正面交锋的只有陶西平,身后的老杜低调不易接近。为了摸清情况, 他叫崔礼明安排人手在学校门口打架,借误伤小涛的档口冲了过去,再演一出原来是熟人孩子的戏码, 果然引起车里老杜的注意。 老杜不笑时很严肃,下撇的唇线上扬的眉,穿着宽松衣裤,手戴菩提珠子。 听完手下介绍后向他开口:“你就是蒋毅?” 他伸出右手:“杜哥好。” 老杜便笑起来,面容平静很温和。 此后他也一直平静温和, 鲜有激动,不曾想连杀人时都能维持那份镇定。 蒋毅分不太清什么时候对老杜改观, 或是他不对女人动手的观念, 或是他替他挡子弹、以为自己逃不掉时叫他分给兄弟们钱,亦或是从村民家离开时留下的那几百元, 也或者因他放话包揽虎皮的后半生,更因为他采纳建议凡事总和他商量着来? 他觉得老杜变好了,并非别人眼中无恶不作的大毒枭,甚至认为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坏人,竟妄图帮他铺一条无忧性命的生存之道,理想的结局是大白天下还能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