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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别说诗社,便是大伙儿一起聚一聚,都没得功夫。 此刻他见了这幅字,倒是说: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林哥哥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不像他了。 探春却道:兴许是里头那句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呢?我如今只盼着这话,其他的,一概不想听了。 贾母笑道:无论如何,他们回了礼,总是好事。王大人说的也对,林哥儿在户部那头,吃着皇陵干着公差,他想管的事多,但是公家的事儿么,条条框框的也多,他要是真的诚心跟咱们家过不去,倒也罢了,只要他不可以拦着,政儿这个差事能到手,我也不怕舍了这张老脸,去同玉儿陪个不是。 王夫人忙道:如何敢劳烦老太太,那事是我莽撞。 贾母深深地看了一眼,倒是没说多余的话。 黛玉从林沫库房里头拿了一幅字,虽说哥哥一贯大方,倒也是要去与他说一声的,先同静娴提了,静娴果然没放在心上:他库房里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你就算跟他说,他也不一定想的起来自己有这个,倒是你,看中了什么,随便拿走就是。如今黛玉的婚事也确定了,两家正式订了亲,容家正在挑日子下聘,黛玉的嫁妆,该收拾起来了。 黛玉却道:哥哥的东西,我还是与他说一声的好。 林沫这几日回来得倒是不迟。户部也不能真把整个朝堂局势给清洗一遍,先抓几个大头,杀鸡儆猴便是了。黛玉与他说了:今儿个给忠靖侯家回礼,我拿了哥哥库房里头的一幅字。谁知道林沫道:温达瞰的那幅么? 黛玉奇道:哥哥真是料事如神了! 我哪里是料事如神,我只是知道你这点小心思罢了。林沫笑道,那边到底是你亲外祖、亲舅舅,你又是个心软的,哪里舍得看他们真的没落了。王子腾外放归来,一升再升,如今是内阁大臣,一品大员,谁见了都得叫声相爷,如今各省的官我都找了典型,正空缺着,他这个刚从九省检点任上归来的,自然是要给皇上荐几个能臣干事的。他们四家同气连枝的,这肥水不会流了外人田里去。只是年纪、资历合适的,也就你二舅舅了,他是个只会读死书的酸腐文人,连儿子都养不太好,可见是个不会管人的,这样的人,要外放出去,跟人家打打下手也罢了,若是真干什么实职,指不定能闹出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祸来!你给他们送这幅字去,提醒他们莫要做那些打算,倒也像是你。 黛玉倒真没想这么多,她原只是想劝外祖母莫要那么看重功名利禄,汲汲营营的,这朝堂上的事她是一点都不懂,只是听完哥哥的话,才发觉,自己竟然是歪打正着了? 只求外祖母能懂。她叹了口气。 林沫是个冷心冷肺的,那四家提防着他,怕他阻挠贾政外放,还真是多心。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阻挠?他倒是什么立场阻挠了。先头与贾家作对,那是怕贾家作死的时候连累他们,如今贾林两家毫无关系,他没事追在后头要赶尽杀绝,别人看着也不像。再者说了,贾家拿这差事当救命稻草,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那些个空下来的位子,那些个是干净的?背后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儿等着去处理呢。 不过他不拦着,作为示好,王相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林沫一挑眉,见黛玉传了晚膳,道:容嘉要调礼部去了。 黛玉低下头,抿唇道:哥哥今儿个与嫂嫂一起用膳么? 你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黛玉一跺脚,道:哥哥真好意思!当年不是你教的我?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乱世里头有巾帼不让须眉,平安盛世,女人做最好了就顶好了,我管天管地,管家里头下人听话,管库房里不短缺东西,管亲戚们人际往来,管修朗他们这些孩子,谁管你们怎么做官呢! 林沫抚掌大笑。 幸好他还不算太窝囊,要黛玉像贾府那几个聪明俊秀的姑娘一样,为了家业四处奔波,绞尽脑汁。 第136章 容嘉及冠 容嘉调任礼部主客司郎中,别人犹不觉得,太常寺与礼部本来就常常互通有无的,只是礼部尚书玉征文却是怎么都不舒服。当日圣上有心要收容嘉为驸马,他瞅见龙颜不悦,怕出什么乱子,出头说了句胡话。谁知道峰回路转,容嘉照旧是驸马,却还是林家的女婿,只是那日里林沫瞪他的那一眼,他到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容嘉这孩子,面上长得一团和气,见谁都笑微微的,只是你要把他当成心无城府的公子哥儿,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七岁把罗道伟告下马得容状爷之名时,可还长得面团似的,谁看了都想捏一把呢。 玉征文只要看到容嘉就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坦。他虽然身为一部尚书,也是登阁拜相的了,见了一般五品官,也不大放在眼里了,但容嘉是一般人么?他爹是封疆大吏,他外公是国之勋将,他舅舅手上还有兵权,守着国土之北。就算这些都没有,当年他一个七岁的小孩儿,就敢把山东总兵拉下马,可见是个心狠的,再者说了,他背后还有个靖远侯。林沫么,三品户部侍郎,你觉得他官小?几个王爷都不敢小觑他,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容嘉却跟没芥蒂似的,还特地跑来邀请他去参加自己的冠礼:大人,父亲说趁着他在,给我举行冠礼,邀请您去观礼。 玉征文只得一口应下。 到了容嘉行冠礼时,他才庆幸自己来了,容嘉在京里厮混了两年,倒是挺风生水起的,他长得又乖,嘴又甜,颇是惹人喜爱,太常寺原先的长官、同僚俱在不提,连韩王、赵王、理国公世子都在,容嘉原先说要林沫为他取字,倒也不是开玩笑,容明谦还曾经真有此意。倒是林沫,见容明谦已升了两广总督,自己无论是年龄、资历、亲疏都与姨夫差得远了去了,忙给推辞了。容明谦倒是又想到了容嘉的座师周翰林,只是到底自己还在,周翰林也不敢托大。 表哥,我有点怕。你说大哥字伯文,要是父亲给我取个字叫仲武,我得被他们嘲笑死啦。容嘉穿着簇新的金蝶穿花银红袄子,束着白玉鎏金冠,登着青面白地缎子小朝靴,身上除一块家传玉佩同一个小小的香囊外,又是什么都没戴,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的,清若皎月更白,烁似寒星犹亮。王子腾此刻也受邀来观礼,见了他这模样,心下暗道:这孩子虽说眉眼比宝玉差些,只是这通身的气派,就比我们家的孩子们要强不知道多少。 林沫伸手想捏捏表弟的肉脸颊,却发现容嘉早已经抽长了身段儿,小时候那随意揉捏的肉脸,也变得清俊若月华,再没从前那副可欺的样儿了。容家已提前了三日告之祠堂,又戒了宾,昨儿个宿宾,今日就是他正式着冠,从此便要成人了。 到行礼时,冠者容嘉,容明谦与其族弟容明端为主任,周翰林为正宾,他是当朝有名的大儒,又是容嘉的座师,德高望重,最是合适不过。林沫为赞者,容嘉的亲兄容熹、同年柳湘茹、太常寺少卿杜源生为有司,安排得倒也妥当。 林沫想了想,又笑了:操这种闲心,你还真是个小孩子。 容嘉道:我可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林沫嗯了一声。往四周围看看,笑着问道:你猜这么多人,有几个是真心?有几个是觉得你将来要当驸马,有几个是已经听到了风声姨夫要高升?容嘉道:是个人都会自私的,有人为名,有人为利,便是我也不能幸免。我难道一开始就是真心结交这些人?有的,是能在京里帮我三分的,有的,是皮相好,看着就舒坦的,有的,是才学出众,能带着我也出息点的,可见我也没有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 林沫头一回听到他说这些,倒也新鲜:哦,那你说说,你当初为什么结交的我? 容嘉大惊:是我结交表哥么?明明是表哥那时候见我玉雪可爱秀色可餐,天天来我家找我玩。林沫被他气笑了,简直恨不得锤他一拳: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当时就想着,这孩子是怎么养的,怎么这么好欺负。倒是你,天天上赶着来给我骂。 容嘉道:我也奇了怪了,小的时候吧,我父亲好歹是个做官的,你父亲就是个退隐的医官,怎么你就能处处压着我不提,连我哥也压得死死的。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难怪我要被你欺负这么多年呢,可不把你家的闺女给欺负回来了?怕大舅兄是应当的,不怕才奇怪。 林沫冷哼了一声: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不给你些好看,到了明天你试试看。容嘉慌忙讨饶,兄弟二人闹成一团,倒是叫寻过来的容熹惊道:嘉儿,做什么呢?吉时都要到了还在这儿瞎胡闹,父亲、周先生都在等着你了,还不快过去。又对林沫道,今儿个要麻烦泰隐了。为了这小子的大事,我匆忙来京里,还没得空去府上拜会的,泰隐不要嫌我失礼。 林沫忙道不必介怀,倒是忙过了,可以去府上玩一玩,把承哥儿也带上。 容熹的亡妻欧阳氏与他是青梅竹马,感情颇是深厚,妻子亡故,容熹简直万念俱灰,曾发誓再不续弦,要一心抚养儿子成人,只是他到底还年轻,又是长房长子,将来是容家的家主,容明谦、容白氏哪能由得他胡来,到处张罗着给他寻个媳妇。后来见他反驳得厉害,越发地失望,也不敢挑剔了,只求寻个温婉和气的,能对遂承好些,连家室背景都不看重了,这才相中了迎春。此事容白氏做主,定下来了,由不得容熹反对。 林沫心想着,这个素来偏执的表哥,不会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