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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小皇帝钦点了一名骁骑尉带了任命书前往漠州。 退朝时宁王望了洛平一眼,神色阴鹜。 洛平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送他出了真央殿的大门。 漠州。校场。 池廷正带着刚从越州转移而来的南山军进行编队训练。 南山军获得小皇帝首肯后正式进编,目前这一千人被归为定北军的先锋之中,连同原来的定北军,归属越王即现在的定北大将军管辖。 方晋从定北将军府出来,一路行至校场去寻自家王爷。 问池廷,池廷指了指靶场。 方晋前去一看,只见越王除了外袍,赤裸上身,身上汗水在烈日下淋漓而落,臂上肌肉绷紧,拉弓搭箭,弦如满月…… 咻地一声,箭矢破空飞出,射的却不是场中标靶,而是南方高天。 方晋阖扇笑道:“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王爷好身姿,只是这一箭既高且远,要是射中无辜百姓,王爷可就麻烦了。” 越王冷哼一声:“此处千里戈壁,哪里来的无辜百姓。” “莫非王爷是想猎鹰?” 越王不答,收了弓箭径自回府。 方晋望着他笔直的背脊,摇头哂笑:“恁是你有再大的臂力,这一箭也射不回秣城,射不到那人的心上啊。” 越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有劳方军师把本王的箭拾回来。” 方晋暗叹,这主子倒是会找人撒气。 寻着箭矢轨迹,方晋向着南方走了数百米,待看清眼前所见,不禁愕然。 一株枯朽的老树上,钉着一条黄斑大蛇,蛇尾挣扎扭动,看它绞着的那根箭羽,正是越王射出的那支箭。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方晋一边感慨,一边把黄斑蛇丢给了定北军的火夫:“王爷猎的,给大家补补。” 临近饭点,士兵们闻到蛇肉的香味,兴奋得嗷嗷叫。 侍卫盛了一碗蛇羹给越王送过去,被越王冰冷的眼神吓了出来。 众人问起怎么了。 他答:“王爷说他最讨厌蛇,看也不想看见。” 于是众人哄抢着把那碗蛇羹分了。 营帐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丝毫没有阻断周棠的思绪。 他对着墙上一张老旧的乌木弓,始终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晋来问:“王爷今日又不回府了吗!这营帐哪有将军府住得舒服。” 周棠摆摆手:“我一个人住那,有什么意思。” 方晋无语,敢情王爷从来没把他当人么。 讪讪告退出帐,听见越王恍惚地喃喃:“没有他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方晋摇头叹息:“王爷,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的。” 慕权啊慕权,你可知这小子离了你,难伺候多了啊。 “先皇当真料事如神。”洛平看完礼官呈上来的朝贺清单,深深慨叹。 “是,皇爷爷交到朕手上的社稷,许多事都已安排得好好的了。” 先皇知道自己驾崩之后,北凌必然不得安分,于是早早就给皇太孙留下了遗诏,漠州边境的兵力也都调配妥当,只等着与北凌正式宣战了。 果然,在此次为新皇登基而进贡的贺礼中,北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西昭和南莱一如既往地送来了贺礼,往日北凌虽然逐年削减贡品,但好歹还上得了台面,而这次…… 随北凌使者而来的只有一只重逾十斤的铁匣,里面锁着的,是北凌王蒙苏答的战书。 小皇帝凛然回复:“尔等要战,我大承自当奉陪到底!” 遣回来使后,小皇帝立刻下旨,让越王好好备战,同时命令漠州、砾州、琼州三州将士全部听命于越王,定要痛击北寇,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再不敢来犯大承天威! 眼看圣旨拟好,洛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如今那三州的将士加起来足有二十万,相当于整个大承兵力的三分之一,周棠得此兵权,便是得到了大展拳脚的筹码。 小皇帝放下朱笔,关切道:“洛卿,朕见你眉头深锁,是有什么烦恼么?” 洛平躬身:“微臣有一事想请求陛下。” 小皇帝笑起来:“此处无外人,有什么事爱卿直说就是。” “微臣请求皇上,将北凌盛装战书的铁匣熔了。” “嗯?铁匣?那铁匣怎么了?” “陛下,那铁匣是北凌寒玄铁所锻,北凌用它来送战书,旨在彰显其兵力雄厚,装备精良,这本身就是一种挑衅。陛下不妨把这种挑衅换个形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洛卿的意思是?” “将其熔了,重铸成一柄利剑赠予定北大将军,以示圣恩。令大将军以此剑斩杀北凌王蒙苏答,代天子行天道。” “好!洛卿说的深得朕意!就这么办,朕立即让最好的工匠打造此剑!” “陛下圣明。” 洛平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佞臣了,就和当年一样。 监军见了越王以后,受到了很高的礼遇。 越王亲自带他巡视练兵,带他参观军营,尊重他的意见,还让他督战了一场定北军击溃北凌游兵的小战役。 此战中定北军应激迅速,调度合理,在极短的时间内俘虏了大部分游兵,令那位监军深为满意,回禀给小皇帝的折子中对越王大加赞赏。 那日皇上的圣旨送到,周棠领旨之后,被交与一柄三尺长剑。 此剑通体银白,剑锋雪亮如有寒气,削铁如泥,断口齐整,是把难得的神兵。 周棠一眼就认出来:“寒玄铁?” 传令官道:“大将军好眼光,此剑乃是北凌寒玄铁所铸,皇上交托于将军,望将军用其斩尽北寇,不负皇恩。” “那是自然。”周棠执剑欣赏,颇为中意,“不知皇上赐予此剑何名?” “名字倒不是皇上取的。”传令官直言,“因为是洛大人的提议,皇上便让洛大人为此剑命名,洛大人取名为‘寸雪’。” 周棠抚剑的手一顿,很快掩饰起来,只应了声:“哦。” 传令官走后,监军望着寸雪剑很是羡慕:“洛大人虽是文官,对北凌战事却很是上心呢。为了让将军安心应敌,也是他力排众议,让下官换下了宁王的心腹。” 周棠挑眉:“大人这样说话,似有不妥。” 监军坦然:“下官对将军敬重,也很信任将军,有些事便不需隐瞒了。朝中宁王一派实是希望将军战死沙场的,若不是洛大人出面争取,此时来的监军,恐怕能把将军烦死。” “是么。”周棠不置可否。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在小皇帝身边的仕途? “哎,只是洛大人锋芒太露,下官倒是有点担心他会被宁王整治。将军有所不知,现下宁王可是把洛大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