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爽约
塔奇奥很忙，但也懂得忙里偷闲，不然的话，也就没有时间发生那些艳遇故事了。最近特西卡斯特的海蚌丰收，塔奇奥想邀玛雅一起去当地品尝。 特西卡斯特是一个天然良港，海蚌是那里的特产。而这个港口，距离菲丽洛斯岛最近，从菲丽洛斯进口的货物，很多都会在这里卸货。 玛雅正在穿衣服，打算启程回到岛上。塔奇奥说：“虽然冷链运输已经很成熟了，但去当地吃刚捞上来的，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特西卡斯特的沙滩和海景也很漂亮。”玛雅是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也去过。她有一次闲来无事，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邮轮，从菲丽洛斯出发，在特西卡斯特停泊。一路上，海景都看烦了。 “所以我能邀请你吗？”那些不是表面的套话，塔奇奥实际上在想什么，玛雅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之间，对待彼此都是一样的，只是一个不错的情人。 “陛下的邀请，很难让人拒绝。”其实她很想拒绝。 玛雅在菲丽洛斯岛上生活多年，无论是海景还是海鲜，早就看倦了吃腻了。思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事情，表面上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塔奇奥。 “海蚌很好吃，但我相信我还能吃到更好吃的东西？你说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真是的。” “那里有一道特色菜，酱汁拌蒸鲜蚌，两片微微打开，软肉鲜美多汁。”塔奇奥赤裸着身体走下床，皮肤触碰到玛雅的衣服，他在她的耳边说话。 “啧。”玛雅离开，作势开门出去。 “到时候不见不散。” “再见，我走了。”玛雅离开酒店后，塔奇奥多留了一会儿，两个人错开时间离去。 塔奇奥把那些政事处理得差不多，回到内宫，洛丽塔问他：“最近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去那边的港口一趟，你呢？” “公事还是私事？” “或许，都可以有。” “好好玩去吧，我隔几天也没空，提前跟你说一声。” “嗯。” 无论是什么事情，他们彼此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行踪，是一定要相互告知的，他们甚至可以互相交流婚外的艳情故事。诉说着故事的时候，另一个人仿佛不是自己的配偶，仅仅只是一个多年的好友。 洛丽塔转身又来问玛雅有没有空，她想去菲丽洛斯，以私人身份暗中到达，不知道玛雅是否愿意接待一下。 玛雅不知道这个岛究竟有什么风光，反而说自己来王都刚好有事，还要见一个人，正好可以来见见洛丽塔。玛雅这么一说，洛丽塔又想到塔奇奥要出远门，很快应下。 虽然塔奇奥先发出邀请，但是玛雅还是答应了洛丽塔的请求，并打算赴约后者。王都与海港，相差太远，王都充满了各种各样忙碌的事情和无休无止的斗争，而海港，除了集散货物的忙碌，大概也没什么好忙的。 塔奇奥提前到了，他其实很喜欢休闲。他不是过度集权的君主，不需要每时每刻盯着自己有什么显形的和隐形的敌人。 吹着海风，看着渔船打捞新鲜的海鲜，有人挑出海蚌，马上送到最近的酒店烹饪。饭做好了，可惜只有自己一个人。玛雅说，她临时有要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她劝慰了塔奇奥几句之后，便和洛丽塔风流去了。 塔奇奥想，也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另一个人——叶利卡。像他那样浪漫的诗人，不会拒绝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另一方面，塔奇奥知道他拒绝不了自己。若大家都是玩玩而已，那倒也算了，叶利卡对自己这么深的执念，终究是不好的。 “我昨天去风家里，和他打了声招呼，今天本来还想去找叶利卡，谁知道他突然说自己出远门了，他明明是个不爱出门的。”玛雅说。 “既然你都是来找我的，老提别人干什么？”洛丽塔原以为玛雅不远万里跑过来找自己，谁知道她心里有的是别的盘算。 “风和叶利卡，对我来说，都不是别人……”一个是重要的亲人兼好友，一个是喜欢的人。洛丽塔只是她的一个情人而已，而对洛丽塔，自己也只是情人之一。 “我不是要跟你争这个的，既然来了，我们也该好好相处才是。” “周围跟着一大群人，虽然麻烦，但也很气派。” “你不习惯吗？” “我恨习惯。这花园这么大，逛也逛不完，我们去那边看看。”玛雅拉起洛丽塔的手，走向花园的另一端。塔奇奥不在家，洛丽塔干脆堂而皇之地带玛雅进来，没有对外张扬身份，只说是个女贵族。 在那个海港，塔奇奥和叶利卡品尝新鲜的菜肴。现在的天色还不算太晚，斜晖脉脉，海天一色。他们在一个单间餐厅吃饭，旁边就是落地窗，海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蚌还有这样的味道。”叶利卡说。 “很鲜美，对吧？”塔奇奥说。 “在当地现捞现吃，果然不一样，厨子的手艺也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 “我怕吃太撑不消化。” “那我们吃完了去散散步。” “好啊，我想光脚踩在沙滩上走路。……可以吗？”这不像一个贵族的做派。即使父亲的伯爵爵位被褫夺，但他生前还有官职，叶利卡的母亲还是贵族的女儿，叶利卡当然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弗兰西斯也时常教导他。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陪你。”塔奇奥喜欢年轻人，他们的生命总是热情而鲜活。 高傲的贵族脱下了鞋子挽起了裤腿，光脚踩在沙滩上，细软的沙子擦过脚缝，海浪轻抚过双脚。他们看到带着今天最后一片阳光的云消失在世界另一边。 “塔奇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想和你做爱，就在这样的地方。” “回到酒店不好吗？” “酒店很好，但是这里，真的太美了。你知道吗？我很想把你推进大海，然后自己跳下去。我和你接吻，最后一丝氧气耗尽，双双溺亡。我们为爱而死。” “叶利卡！” “陛下，对不起，我失言了。” “天要黑了，一起回去吧。” 鱼水尽欢，塔奇奥和叶利卡进行了一场漫长的缠绵。塔奇奥想，既然是最后一次，那绝对要更加用心对待。叶利卡觉得今天的塔奇奥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同，每一次做爱，他们都是开心的。至少做爱的时候是这样，人很难违抗这样的本能。 直到第二天早上，叶利卡从美梦中醒来，也彻底从梦中清醒。塔奇奥对他说：“你还年轻，不必跟着我了，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塔奇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有，那就是，你不应该爱上我，塔奇奥想着，又继续说，“我们到此为止。” “我们昨天晚上明明还……”叶利卡双手交叉在身前，他掐着自己的腰上的掐痕，很是不甘。自己不远万里来见情人，共赏美景，共度良宵，为什么等待自己的却是这样残忍的结局？制造一个美梦，然后打碎它？ “叶利卡，这里很漂亮，你可以多玩几天，我下午就要回去了。” “塔奇奥，你不缺情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可不可以……” “叶利卡，没必要了，你不必挽留我。” 塔奇奥离开了，叶利卡没有马上离开，他想，或许海景也可以多看看。叶利卡换了一家民宿，住了进去。比起酒店的奢华套房，还是普通住宅更有生活的意味。 昨天，他还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散步，今天便只剩自己一个人。叶利卡只觉得人生无常，所谓的感情，是完全靠不住的。他很想就这么走进大海然后葬身于此，不过，没有意义，塔奇奥不会回头看他一眼。没有人会专门回头看自己因为厌倦而扔掉的玩具，躺在垃圾桶里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呢？ 玛雅和洛丽塔，白天逛了金宫，晚上一起出去。洛丽塔名下，还是有好几处地方，随便挑个，也是能马上入住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洛丽塔问玛雅。 “呃……突然想吃海蚌。”玛雅突然想到塔奇奥，他现在应该在港口的那个酒店，身边应该有人陪着吧。不说艳遇某个女人，就是喊个出台的这晚上也过了。 “你说的哪种？” “两种都要。” “特西卡斯特的海蚌正在丰收，我让人准备了点新鲜食材，等会儿让他们做。” “有当地产的酱汁吗？” “用的我家厨子的特制酱汁。”费诺奇家的厨子，手艺也是相当好的。 “听上去不错，我很期待。” 夫妻二人天各一方，各自陪着情人，低声诉说爱语。玛雅因为没能见到叶利卡，有点遗憾，塔奇奥也在遗憾没能和玛雅见面。塔奇奥此行，多少也算解决了一个困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