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海底最大的秘密

    “吊桥，二十七岁，经基因序列分析，有39％的远古血统，与仅存的海域类人生物同源……”吊桥念着自己的个人档案，不禁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魔幻。

    他当了那么久的人类，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到了最后发现自己其实不是个人。

    为什么他能适应为了进入深海而进行的改造？为什么深海不能带一整个考察团而偏偏是他？为什么人鱼会亲近他？为什么只有他食用人鱼肉后不会有岸上的排异反应？

    因为他本来就属于海洋这个生态系统，他来自海洋。

    吊桥继续读下去，他的父母甚至祖辈都没有这种血脉，偏偏到了他发生异变，第一次发现他有这个血统是第三次孕期检查发现的不对，后面继续跟踪检查下，管理局逐渐发现吊桥不同于常人的秘密。

    他能独自一人下深海，本来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之中的必然。这样看来，似乎管理局早已知晓海中有人鱼，而不顾海里的生态系统抓捕大量人鱼而忽视他的呼救也是有意为之。

    他就是个行走的实验品。

    他才是那个实验品。

    而他的资料，还有更多正在产生。

    吊桥只感觉到滑稽，却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你的人生就像一本……话剧？”Mary吐槽道。

    “难以想象，我人生中最精彩的那部分就像是剧组因为经费不足而给我安排的小场景剧。”吊桥在冷笑话这方面造诣不比Mary低。“如果有谁来拍这个剧本，一定很好拍，搞几个房间让我来回走就行了。”

    “真不懂你们人类的幽默感。”Mary说着，自己关闭了程序。

    岸上就如案板，海底就如囚牢，吊桥已经不知再怎么面对岸上那个所谓现实的世界。但为了扞卫自己生命中的真实，他必须去重新接触岸上。

    “我有上古海洋的血统……能不能让我长生不老一下啥的？”

    吊桥嘲弄地打开了健康仓，Mary贴心地解锁了健康仓的所有功能，因此他可以自由地使用最尖端的科技而在Mary的保护下不被监视。

    吊桥曾经与Mary的主人见过一面，但也只是匆匆一面，在Mary与他主人的逃亡路上稍微施予了一些援手。他记得那是个满眼坚定的女人。

    再听她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被军事法庭裁决为伤害机器人自主性并逃逸，枪杀了。

    也许Mary不懂得什么是恨，但他一定在好好编写这个叫“恨”的程序，而吊桥猜测，他也只不过是这个程序中的一环，只不过他恰好是被帮助的那一方而已。

    而在岸上，仕若也在制定着帮助人鱼逃脱的计划。他对此一开始几乎是一头雾水，却忽然灵机一动，猛地想起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使用自己特权的数据库来搜索白珊瑚的消息。

    “白珊瑚，阻隔，分裂……有了！”

    白珊瑚可以隔绝仅存的海域与陆地，也可以隔绝大陆与大陆之间的联系。但人鱼的存在，可以阻挡白珊瑚的大规模进攻。人鱼的研究已经发展到用人鱼血液的组成来活化白珊瑚的程度，也就是说人鱼可以消解白珊瑚。

    地火势不可当，如果用海洋里的海水来浇灭地火……这并不是不可能，但……

    仕若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什么。

    消解白珊瑚，仅仅是为了用海水来浇灭地火吗？那么一开始，地火就不应该存在。

    他的大脑协助手指快速地在数据库中搜索着，才终于找到了一些地火的源头。

    新能源开采事故。

    无数的新能源开采事故，被初步判定为地火引燃的主要原因。但在这之后，管理局就大量封锁相关信息，科学家的研究也被迫中止。有大量的科学家出来宣称地火仅仅是自然现象，而与新能源的开采并无关系。

    如果不是仕若能使用最基本的高级权限，可能都查不到这一步信息。

    随着科技的进步，管理局并没有公开信息和搜索，市面上的搜索引擎基本只能搜索到大量的广告，真假信息参杂在一起，只有使用高昂的搜索费或拥有与开放权限相关的地位才有资格搜索到更多的信息。

    所谓权力，就是话语权和信息差。被大量虚假和偏差信息驱使着行动的群众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Mary只是内网的掌控者，因此只在内网开放信息搜索权限。内网并不是人人都能登录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通过了Mary的测试，即使是平民也有资格通过内网搜索权限信息。

    仕若曾经去试过，但因为自身的身份是管理局研究员，申请很快被拒收了。

    在吊桥与他进行通话之后，仕若才算是拥有了Mary对于内网权限的允许。Mary是个高端军用ai，只要熟悉了内网的搜索方式，可以建立自己的搜索系统，更可以链接脑域进行搜索分类。这在外网即使是管理局中等权限的智脑都做不到。

    Mary可以并行很多个小Ai，作为进入内网搜索的个体的另一个辅助。但与此同时，个体也必须掌握相关的计算技能来完成对各个Mary分体的科学使用。否则，就是空有一台超高速运行的计算机，却只能用它来算一加一等于几。

    不懂得如何使用也没关系，Mary会在连接内网的第一时间对用户定制全面的训练计划。

    而吊桥早就清楚这点。

    他接收了仕若传过来的信息，对着这些信息陷入沉思。

    “管理局有很多种方法灭火，只不过因为会亏很多钱，才选择不这么做而让地火继续肆虐。Mary，帮我计算一下用海水灭火的经济成本，再比对其他方法。”

    Mary计算成本还需要一段时间，吊桥继续思考管理局需要什么。

    地火，海水，海底，新能源……

    海底有新能源。

    管理局是否想要新能源，而……

    而且有一个十分令人注意的点，明明后期知道任何东西都会被白幽灵阻隔，那抓走人鱼的机器又是如何落到海底的，还是——它们已经在海底潜伏了多年，只是在等待一个特殊的时机？

    吊桥猛然想起什么一般，起身去提取沉没军舰的黑匣子里的信息。自从进行其他探索后，他一直搁置了对黑匣子信息的处理，但此刻回头看，他好像一直在忽略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Mary，你能否调取到关于我深潜任务的动态资料？”吊桥想搞明白，让他进入深海，管理局到底想干什么。

    “很遗憾，关于你的信息已经是高级机密，关于此次深潜任务更是绝密内容，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把资料调取出来。”Mary的界面闪烁了一下，“不过，我可以给你调取更多的信息，比如管理局高层的家庭智能监控，还有能源的消耗情况。”

    “能源的消耗情况？”吊桥有些不解，“你是说，新能源对他们来说甚至不够用？”

    “嗯哼。”

    “他们还想要什么？”

    “据报道，最近这片大陆最大的一个监狱发生了一次史诗级的暴乱。而不同的是，这次暴乱甚至有个别财团公开参与，而且有高级技术工程师的加入，因此管理局需要大量的能源和武器。”

    “我明白了，但管理局高层的家庭监控能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其实不只有你一个人想要一个人鱼性爱娃娃。”

    吊桥听到这个答案，翻了一个白眼。“哦。”

    他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现在我们已经解开了很多谜团，那么也许我们该开始进行一些东西了。”吊桥站起身来，进了实验室。实验室里是晶体和海珊瑚，那刻下了他整个人轮廓的巨大晶体就放在实验室正中间，他与这个晶体有着奇妙的联系。

    现在，他要更加确认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