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切开人鱼腹部食用鱼子酱（完结）

    “其实你大可以不冒这个险……”

    “我已经想好了，Mary。”

    “……开始修复，进度为1.035％”

    ……

    听说，在深海里失踪205天的人鱼学家吊桥上岸了。

    各大内外网都传遍了这个消息，内网的智能机械Mary更是在每个用户登陆的时候，语调夸张地给了超大号通知。人类发现人鱼，这是个惊人的发现，其震慑度相当于人类已经找寻到了外星人。

    也有些人知道吊桥和仕若的关系，一时间也有些关于两人的流言。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网络上的各种事件纷纷闹起，有人说，沉船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自然灾祸，而是人为。控制船只沉没后，船内运送的东西被埋入海底等待出动的时机。

    有人说，管理局控制了大量人鱼，关在空中楼阁中，还有内部人员爆出医院的检测，检测有各大高层生食人鱼，而仕若赫然在列……

    甚至有人猜测，吊桥是深海的实验品，分析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摆脱白幽灵下到海底，而一直被管理局监视。一时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内外网流传开来，外网已经无力压制，内网甚至爆出了各样的机密档案……

    各种流言纷纷扬扬，有质疑，有祝福，有争吵，无可避免地，一个科学家少见地比流量明星关注度还要高。管理局表示吊桥为人类科学做出了莫大的贡献，授予他不少嘉奖。

    而仕若，作为新生的政界才子负责接待吊桥。两人同框时，大家都偏向于夸赞吊桥而去辱骂仕若。他们并不知道仕若并没有食用人鱼，而内网好像对此信息保持沉默。

    等事件的热度平息过后，仕若也基本在政界通过一系列手段站稳了脚跟。而此时，内网忽然又传出当时的医院证明和录像，证明仕若并没有食用人鱼，仕若的恶评顺利被洗清，但其他食用人鱼的人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管理局对幕后黑手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监狱的暴动依然在持续，战火已经蔓延，更加猛烈的舆论的攻击让许多高层甚至无暇自保。Mary玩弄人性的手段一向比人类更加强悍，谁又能将一个无处不在的AI绳之于法？

    而白珊瑚下的海底深邃而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几个月，各地忽然出现白珊瑚异常出现于岸上的记录，在人人自危之时，白珊瑚运送了一些晶体到岸上，被仕若安排的人秘密取走，数日之后，泡在实验室里的伤残人鱼全部自愈。除去已经被杀死的人鱼，其余人鱼全部幸存。

    一夜之间，因为恢复健康而可以长途运送的人鱼全部消失。白珊瑚海短暂地开放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闭合。

    在之后，人鱼学家吊桥也不知所踪。

    细枝末节的证据流出，舆论纷纷指责管理局处理不当。各种推测和阴谋论满天飞，而此刻就不再在流言中心主角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你后悔吗？”

    “我已经道好别了，没什么可后悔的。”

    “你那个小情人，仕若，他愿意为了你步入政界，却没有跟着你下来？”

    “那是他的选择。而且他真的到了海底，也未必能活下来，像我的父母一样……”

    “那也是你的选择。”

    在和Mary对话中，吊桥走进了一个单独的空房间。本来一片空白的房间忽然将所有全息影像唤起，全息影像中，吊桥的父母惊讶地看到了吊桥。“吊桥，这玩意真的可以看到你？”

    “海底网速好啊。”吊桥笑道。

    利用Mary的技术，吊桥的父母可以轻易地看到在另一个空间里活动的吊桥，即使他们并不能触碰到彼此，这对吊桥也是一个巨大的慰藉。

    “怪不得你回来之后饿坏了，让我们做了一桌子菜。”吊桥的母亲叹了一口气，“管理局的人来找了，不过他们找不到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就回去了。”

    “辛苦你们了。”

    吊桥身后，公人鱼吧哒吧嗒地用尾巴爬过来，依赖地蹭了蹭吊桥的腿。

    吊桥“失踪”的那段时间，可把它们急坏了。

    就这么等了大半年，还以为吊桥再也不回来了。

    吊桥俯下身揉了揉公人鱼的脑袋，转身走近厨房。

    半年了，除去荣华富贵，那些都与他无关。对他而言最好的礼物当然是……

    吊桥拉开厨房的门，母人鱼正躺在巨大的大理石餐台上，腹部已经被鱼卵撑得隆起，而它的身边整整齐齐摆了一套银质手术刀，也是餐具。

    因为生产激素的关系，母人鱼有些难耐地扭着自己的身子，它美艳的外貌杂糅着人鱼尾和隆起的腹部给人带来的异形感，只让吊桥觉得口干舌燥。

    他并不急着先拿起手术刀，而是坐到母人鱼身边，用手轻轻梳理着它干燥柔软的头发。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母人鱼已经十分信任吊桥，因此把头埋在吊桥怀里，一边发出人鱼特有的鸣叫声一边在吊桥怀中求蹭。

    “乖孩子，乖孩子。”吊桥温柔地抚摸着人鱼的脸颊，用手逗弄它张嘴伸出的尖牙。公人鱼在一旁也贴贴吊桥，它知道母人鱼正处在痛苦之中，也不会试图去吸引吊桥的全部注意力。

    于是，吊桥举起了刀，充满爱意。

    他轻轻划开母人鱼的腹部，在母人鱼痛苦的嘶吼中它的腹部皮层被剖开，露出粉嫩的皮下肉。只轻轻切开了一个拳头长的口，那创口就争着抢着崩裂开来，橙色的饱满的鱼卵从腹部内争先恐后地涌出，被吊桥用手接住。更多的落在大理石台面上，一串一串的。

    鱼卵有海洋独特的味道，吊桥送入口中，咬破表皮，浓稠而复杂的滋味在口中爆开。因为没有腥味，所以并不难吃，口感像是糖浆。

    与此同时，母人鱼的生殖腔向外翻出，一串一串的鱼卵争先恐后地从它的阴道涌出，积攒在大理石台面上。吊桥只吃了一两口，就将剩下的鱼卵收集起来，拿去了培养皿培育。

    回来之后，他看到母人鱼在舔舐自己生殖腔旁的粘液。它腹部的创口已经被缝合，加上晶体强大的愈合力量，人鱼拥有了极其强大的生命力。吊桥把厨房再清理了一遍，就换上潜水服打开了深潜仓。

    而此刻，他面前的不再是一片片大大小小的森林般的高大海带，而是一个个的人鱼村落。

    那些被他救下，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鱼们，在被他运送回海底之后，选择留在了吊桥身边。

    几只人鱼见吊桥出来了，都快速地从自己建造的屋子里探出头，确认是吊桥后欣喜地游到吊桥身边，围着他打转转，争着把头凑到吊桥手下让他薅。

    人鱼们都长得很是美丽，吊桥有一种自己开了一整个养狗大院的错觉。

    他转头，看到一脸郁闷的鲨鱼先生。鲨鱼在人鱼中长得算是硬朗中带着点痞气，现在却委委屈屈地，想上来却像会丢面子一般。

    而它的身边是抹香鲸，因为被取出了心脏中的污染碎片，抹香鲸的性格已经恢复到原来温柔敦厚的模样。它们看上去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抹香鲸游近吊桥，巨大的身躯抱住吊桥，把他兜了一圈，发出了鲸类特有的悠长的鲸叫。

    深邃的海底传来无数回声，人鱼们也跟着张开喉咙，一齐歌唱。

    已经恢复健康的小章鱼因为晶体的关系，再生出来的触手十分茁壮，却依旧保持着少年的体态，看上去还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它靠近吊桥，轻轻地把触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也许岸上再闹得沸沸扬扬，也许岸上永远嘈杂而灰白，在这深蓝而无尽的海底，也永远有着无穷的生命力。白幽灵再度封锁了这里，而人鱼是否存在再度成为了一个谜，而吊桥也作为一个久远的海洋的故事，与这片海域封存在了海底。

    岸上的人不会再知道它们的故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故事依旧在继续。

    任世人怎样评价吊桥，他都只是他自己。任世人怎样评价海洋、歌颂海洋、恐惧海洋，海洋都只是海洋本身。

    至于从未真正见过海洋、进入海洋的世人对海洋充满猜测或偏见的嬉笑怒骂，是否会真正影响到这片广袤的海域——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