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老师

    Chapter01

    “老师去度假了，最近有什么事找赵叔，”秦以霜挂了电话，按屏幕的手很抖，她看到暗下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那是个得偿所愿的扭曲笑容。

    毕竟她很快就可以拥有任容止。

    秦以霜出生在下城区，爸妈死得早，贫民街上到处都是她这样吃不饱饭或是被抛弃的孩子。八岁那年街角的她被人贩子看上，装到车里准备卖去上城去赚笔钱。她不想当货物，拿刀趁看管的睡着割了他喉管，接着用铁丝撬开车门，从车上摔下来握着刀拼命跑。

    那天任容止刚好去下城区取货，秦以霜浑身是伤，看着就要被追上，她跌跌撞撞往前跑，眼前全是金星，站在夕阳光里的女人一瞬间闯进她眼里，她疑心这是不是下凡的神仙，下一秒就被身后人提着领子拎起来，狠狠受了一拳。人贩子的头目气得脖子全是青筋，骂她小婊子，像踢皮球一样踢飞她。秦以霜知道自己快死了，却还是牢牢抓着那把杀过人的匕首，咬着牙找万分之一活下来的可能性。

    任容止后来教她用刀的时候漫不经心提起她们第一次见面，说就是那把被攥紧的匕首决定让她救下秦以霜。秦以霜被打得耳边听不清声音，眼前的几个男人却轰然倒下，伴随着像要把她震聋的巨大枪响。血溅到她身上，她第一反应是觉得好温暖，她在暖意里看到任容止朝她走过来，撩开她碎碎的鬓发，问小孩要不要和她走。

    从此帮派的人都知道任容止收了个乖学生。秦以霜站在任容止身旁，见证她从被背后诟病花瓶的无名小卒到取首领脑袋而代之的独裁者。大权在握后任容止大刀阔斧改革，洗白了大部分生意，把帮派在明面上换成公司，手底下把持着军火线，上城周边就是她的一言堂。秦以霜想为她分忧，于是咬牙吃苦学了刀枪学了金融，十五年后长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带着细边眼镜为她的师长处理事务。任容止很宠爱她，几乎是一人之下的地位，大家暗自认为这就是任容止选定的下一任首领。

    但她并不想做她的继承人。

    秦以霜甩甩手上的钥匙，这几年她长开了，眉眼的绮丽稠厚得溢出。任容止喜欢她长发，于是她自跟了她后就没剪短过，一直保持着到腰的长度，保养得很好，散在身后像黑缎子。任容止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她的岛上度一段短暂一星期的假期，小时候她还不太会打理，去沙滩上疯玩回来满头都是沙，任容止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给她洗脑袋，手指顺着发丝的时候说小霜就留长发吧。

    她们今年的度假时间就安排在这周。昨天下午任容止和赵叔交接了事务，秦以霜也把手头的活扔给助理，赵叔例行问她们今年要不要带几个下手，任容止也和往常一样拒绝，背着身的秦以霜咽了口唾沫，这是她最好的机会。今年来不止赵叔，几个秦以霜亲密的长辈都开始试探她口风，问她有没有找对象的想法。秦以霜被赵叔打趣时下意识看向老师，任容止一直没对这件事发表看法，但或许这本身就代表了她的立场。秦以霜觉得脑子里的弦断了，维持现在的关系已经是她的极限，她不想未来还要被老师介绍给其他男人或者女人，这场面让她想想就要发疯。但是没关系，可以让她来拥有老师。她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不被任容止知晓的住所，是在市中心的一栋公寓顶层，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昨天晚上她调好了催眠药放在老师的红茶里，看着女人在她眼前沉眠，强压着喜悦安排好了杂务，在所有人以为她们已经去休假的时候把老师关进了自己的公寓。

    从此至少一个星期中的老师就将属于自己，秦以霜想到这件事就兴奋得发抖，她抖着手拿钥匙打开门，去见被她囚禁的爱人。

    秦以霜算过剂量，老师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六点多的天光从窗帘缝隙里落下来，落在这个女人冷硬的唇线上，她愉悦地跪在床边，看着任容止。她觉得她应该先去清洗一下自己，于是洗好头洗好澡抹了一身牛奶味的身体乳。镜子反射出的身影应该也可以被称作女人了，平时被遮掩在衬衫下的是常年训练出的流畅肌肉和手臂线条，她身高只比老师矮了两公分，但脸却生得很小，即使长开了看起来还像刚成年，像是日本流行的可动人形。任容止的下手不能像个小孩，所以很久以前秦以霜就带上了金丝眼镜，即使她没有近视。任容止说她戴眼镜很书生气，秦以霜对着镜子抬了下眼镜，想她老师大概很快会改变看法。

    再出去时任容止眉心微微皱起来，秦以霜知道她快醒来了。凌厉的女人闭着眼的样子像座雕塑，是秦以霜从小到大唯一的神祗，但现在她捕捉到了神。昨晚她就做好了准备，任容止的两个手腕都被戴上锁链，离得很远的小冰柜里还有好几支镇静剂。秦以霜的一身本事多半是她教的，她明白自己的老师有多少能力，虽然手段不光彩，但没有这些依仗秦以霜根本不是她对手。她跪在床边，用脸去蹭女人张开的手，那双手常年握着枪，都是粗硬的茧，手背的青筋也很明显。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她拿枪没有任容止那么多，平时会去做护理，看起来很白皙丰润。听说泡醋能去除茧，秦以霜漫无边际地想，老师的手如果没这些茧子是不是也会是柔软的？老师会更喜欢保养很好的手吗？

    她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秦以霜没去想很久的以后，混乱的思绪让她只想在当下把老师牢牢攥在掌心。任容止睫毛微微颤动，秦以霜连忙直起上身，心中涌动着无限快乐和占有欲，用那双藏在镜片后洋娃娃一样的眼睛注视将要醒来的女人。她没错过任容止睁眼的时刻，曾经枪火里讨生活的人需要清醒的时间很短暂，对上秦以霜目光短短的几秒里女人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任容止神态没怎么变，只是眉头微微压下来，熟悉她表情的秦以霜明白这是老师生气的前兆，但她已经被夺去所有反抗的凭仗，所以秦以霜笑起来，用胜利者的姿态：“老师，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