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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了电话,抬头看繁茂的树叶,再看树叶间隙里的碎片天空。我深吸一口气,从大树后头走出来,走上一旁的上坡路,走到他的视线里。他立刻往我跑来,我笑不出来,也不想装,这样的情形,再高兴,也的确没有什么好笑的。 楚珩没有察觉异样,跑到我面前,反而心疼地说:“怎么是走上来的?” “那个车子好破,司机开车又不太稳,急刹车,你看额头都撞红了。我让他停下来,索性自己走上来。” 他摸摸我的额头:“疼不疼?” “有点点。”我拉开他的手,问他,“我能去看看阿姨吗?你爸爸不在吧?” “他在也没关系,走。”他拉上我就往里走。 我的脚步有些软,心里有些紧张,却还是平静地跟他走进去。 他妈妈在睡觉,他妈妈的病是怒急攻心,不似我妈妈那般,所以只是脸色煞白,其他倒还好。楚珩小声给我解释,还要我放心,休息一阵子就好。 我点头,看着床上他的妈妈,想到将要做的事,手有些抖。 楚珩去找了冰块过来,包着毛巾往我额头上敷。我不敢动,一直看他妈妈。楚珩一直给我敷额头,时间慢慢过去,楚珩的妈妈缓缓睁眼,她醒了。 我更紧张,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我将手藏到身后。 他妈妈看到我不可能有好脸色,果然一睁眼,眉头立刻竖起来。他妈妈的好气度,早被我气没了。她朝我翻了个白眼,不愿看我。 他妈妈对我已经很好了,这个时候,甚至没有骂我。 我掐着手心,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床边,说道:“阿姨,我想问你一件事。” 楚珩有些愣,可能没想到我会先说话,但他立刻走到我身边。 楚珩的妈妈不愿看我,我看着墙壁,再问:“阿姨,你为什么要把我曾经在会所打工的事,告诉我妈妈?” 楚珩回头看我,脸上是呆愣。 楚珩的妈妈也皱眉看向我,不客气地问:“你在说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越说越稳:“您为什么要害我,要害我妈妈?” 楚珩来拉我的手,我用力甩开,忽然对着他妈妈怒吼:“你看不上我,害我就算了,为什么要害我妈妈?!我妈妈得罪你们了吗!” “不是——”楚珩要开口。 “你闭嘴!”我朝他吼,“金哥帮我查的,是你妈妈派人去告诉我妈的,告诉我妈我那难堪的过去!为了不让我和你在一起,非要这么逼我吗?是我让全校的人听到我和楚珩的事的吗?是你说的,我再不和楚珩分手,你就告诉我妈妈!你报复我!” 我伸手指她。 楚珩的妈妈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楚珩也伸手拉我:“你听我说,你——” 我伸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他和他妈妈一同愣住。 我紧接着便抖着手去摘手上的戒指,我摘了好半天才摘下来,我递给他:“我配不上你!我们家配不上你们家!那我躲的远远的!这下你们能放过我了吧?!” 楚珩的脸色也阴了,他看我片刻,沉声道:“你让李鑫跟我说。” “说就说!!”我打通金哥的电话,直接开免提。 楚珩当着我的面问金哥,金哥是听我说的,当真以为是楚珩的父母这样害我,说得比我还气愤,最后骂道:“真是一窝畜生!这么欺负人家孩子!我呸!” 楚珩的妈妈捂住心口,闭住眼睛,脸色更白。 “妈!”楚珩怕他妈再晕过去,急急扔了手机,弯腰去看她。 我的牙关都在发抖,但我硬撑着将话说完:“我和我妈怕了你们。” 楚珩回头看我,眼神中生出面对我时从未出现过的狠厉,他在制止我不能再乱说。 我咬牙,声音更冷:“你们一家真是恶毒,尤其是,阿姨您。” 楚珩的妈妈眼睛瞪了瞪,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妈!”楚珩赶紧伸手抱住她,他这声吼,房外立即涌进人。楚珩忙着看他妈,忙中,他再回头看我一眼,眼中是冷漠、不解,还有哀伤。 我就这样,隔着很多人,再道:“分手吧。” 说完,我手一松,戒指掉在地上。 我转身离开。 楚珩不可能这个时候出来追我。 我算好了,冷漠而又平静地走下楼梯,走到客厅,走出大门,走进院子,再走出院子大门,走到不过二十多分钟前楚珩站着等我的地方。我站在那里,不舍得再走,我看向我躲着的地方。 我喉咙一哽,撇着嘴,强迫自己离开。 天空中又飘起雨丝,我拖着脚步慢吞吞往坡下走。徘徊片刻,我又走了回来,蹲在大树背后坐下。 很快,一个小时后,楚珩便给我打电话,他说:“你没有去考试。” 我默认。 “为什么?” “我为什么又要去考?”我朝着电话吼,“为什么你们都要来害我,我考什么?我在这个学校还能待下去?没有人瞧得起我,没有人瞧得起我妈妈!我就是个笑话!我已经是笑话了,我妈妈为什么还要变成别人的笑话?!” “安思风,这件事,我先原谅你。晚上我去找你。” “别,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是我不会原谅你们,尤其你妈妈。我,特别,特别讨厌你妈妈。” “是误会!” “我讨厌你们!!!”我吼着挂了电话,难过看天,我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不爆炸? 大家一起死了,不好吗。 我还记得给前同事打电话,交代他别忘了做该做的事。 我坐在树后慢慢等着,大约两个小时后,楚珩的车开了出来。我缩在树后,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子开走。 又是两个小时后,天彻底黑了,前同事给我打电话,洋洋得意道:“我都告诉他啦。” “多谢。”我要挂电话。 前同事又问:“可是很奇怪哎,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你是故意的吗。” 我好笑:“我是哪种人?” “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骗钱的人。” 我再笑:“你了解我吗?就能这样说?” “也是哦,不过为钱才是正理嘛。你的那位哥哥好像很难过,你们分手后,我能追他吗?” “随便吧。”我挂了电话,估摸着距离和时间,在他快要再回来时,我撑着地面爬起来,回身落寞再往他家去。 他们家的佣人看到我来,都如见鬼一般,却也没人过来拦我。 我应当的确像个鬼吧,浑身湿淋淋,还有些脏兮兮,眼睛里面全是赤|裸到可怕的决绝。 他妈妈醒了,在喝参汤,见我又回来,她瞥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喝汤。 我直直走到她面前,说道:“阿姨,你之前说只要我和他分手,你就给我